第四章(1 / 2)

她第一次意会到瑟洛凡不只是个有钱的生意人,而是个大富豪,是因为她太过沉迷于洞房花烛夜的游戏,所以,新婚的第二天早上就爬不起来了。当然,这也得怪瑟洛凡的体贴,是他坚持要让她多睡一会儿,所以不让人叫醒她的。

反正当她终于醒过来时,早已过了午餐时间,也就是说,她害大家错过上飞机的时刻了,当时,她头一个反应就是问:“飞机票换了没有?”

瑟洛凡仿佛没有听到她的问话似的,迳自走开去翻行李找东西,而伯恩则边忙着打电话,边漫不经心地回答她。

“不需要,我们没有买飞机票。”

咦?没有吗?那

“我怎么不知道我们是要搭船?”晨晨狐疑地问。

伯恩奇怪地瞥她一眼。“谁说我们要搭船?”

晨晨眯了眯眼。“伯恩,虽然我会游泳,但是,我并没有把握能够一路游到英国去而不淹死!”

伯恩愣了一下,随即失声大笑。“没人要你游到英国去,我们是要搭乘私人客机,明白了吧?”

“私人客机?”晨晨惊讶地盯着伯恩上下打量一眼。“你的?”

“no、no、no!”伯恩摇摇食指,继而往瑟洛凡那边一指。“他的。”

包惊诧的瞪住正忙着和儿子争执着什么的瑟洛凡“他的?”晨晨低喃。“我怎么不知道他那么有钱?”

伯恩微微一笑。“那很重要吗?”

“是不重要,但是”晨晨有些困扰地抓抓头发。“感觉很奇怪就是了。”

之后上了飞机,从来没搭过豪华私人客机的晨晨开始在飞机上到处探险,骆伟翔也想跟去,却被瑟洛凡叫住了。

“干嘛,老爸?”骆伟翔不耐烦地直往晨晨消失的楼梯望去。“我也要到上面去看看嘛!”

瑟洛凡先瞄一眼骆伟翔的淡金色头发,在他和晨晨结婚前,他就逼着她们母子把头上的孔雀羽毛洗干净了;接着,再往下打量他的t恤和牛仔裤,至少是整整齐齐、干干净净的,也没什么破洞,瑟洛凡安慰自己。但是他瞥向儿子两耳上的耳环,骆伟翔说什么也不肯拿掉,只同意换副小的。

算了,一步一步慢慢来吧!

瑟洛凡整了整脸色。“杰士,”这是骆伟翔登记有案的英文名字。“到了英国以后,不要再叫我老爸了。”

骆伟翔双眉蓦扬。“不要叫你老爸?那要叫什么?老头子?”

瑟洛凡神情一沉。“叫父亲!”

骆伟翔愣了愣,随即失笑。“那叫爹地好了。”

瑟洛凡摇摇头。“叫父亲。”

骆伟翔歪着脑袋睨他两眼。“瑟洛凡?”

瑟洛凡双眸一瞪。“叫父亲!”

骆伟翔眨眨眼。“阿凡?”

“叫、父、亲!”

“凡凡?”

瑟洛凡嘴一张,正想发火,却发现自己已经没力气跟他争辩了,甚至连话都讲不太出来了。

这一个多月来,他历经的大小战役只能用“惨烈”两个字来形容,而敌人却只有两位--他的妻子和儿子!他们简直就是他的克星,几乎每一件事都要跟他争辩到底。

头发、耳环、服装、言行举止,甚至是那只猫咪、那盆火鹤红、那幅印象派画,还有她的工作、他的在家上学、她的恶作剧、他的打工、她的

每一仗他都得卯上全副精力去应付,一向以冷淡自持的个性自傲的他,在这一个月内,陆续领悟了咬牙切齿、暴跳如雷、火冒三丈等等名词的真义,也充分把它们发挥出来了。

一旦面对她们母子,他就自然而然地忘了何谓自制,而成为一个说不上两句话就会情绪激动得像个疯子的暴君。

他觉得仅仅一个多月,就足以让他老上一百岁了!

不过,昨夜那个甜蜜热情的小敌人也给了他足够的补偿!嘿嘿!至少在床上,他有足够的实力一举击溃敌方。再想到以后他都可以名正言顺的任意“攻击”敌人,他心中那种不明缘由的悸动就开始跳跃不已,甚至连下半身都不由自主地骚动了起来。

不安地变换了一下坐姿,瑟洛凡才无力地挥挥手。

“算了,随便你了!”

骆伟翔似乎颇为同情地注视他片刻。

“那我就继续叫你老爸罗!”

说完,他就转身追着晨晨去了,窃笑不已的伯恩这才端着酒来到他身边,而且带着一脸严肃的表情。

“瑟洛凡,我一直以为你是个冷淡拘谨的人。”

瑟洛凡瞟他一眼,轻叹。“我自己也这么认为。”

伯恩点点头。“那么请问一下,这一个多月来,你为什么会表现得那么冲动可笑呢?”

瑟洛凡再叹。“我也很想知道为什么。”

“如果你父母亲还在世,一定会被你”这个“你”字说的非常用力,教瑟洛凡忍不住瑟缩了一下。“还有他们母子俩吓坏的!”

瑟洛凡咕哝了一句只有他自己懂的话。

唇角抽搐了一下“你预备就这样由着他们母子俩携手毁了考斯岱尔家咳咳历史悠久的优良传统家风和名声吗?”隐隐泄漏出很可疑的抖颤声音。

“我并不想。”声音听起来实在很无奈。

“那你最好多努力一点。”这话说得有点疑似长辈教训晚辈的味道。

瑟洛凡沉默片刻,而后缓慢的移过眼来盯住伯恩。

伯恩突然有种不太妙的感觉。“干嘛?”

“是你建议我和她结婚的。”瑟洛凡慢吞吞地说。

伯恩愣了愣,随即打了个哈哈。“没错,可是那是最好的办法啊!何况嘿嘿!不必否认,你也很满意结果,对吧?”

瑟洛凡面无表情地看着他。“是你建议我和她结婚的,所以,你也有责任。”

“我?”伯恩滑稽地指着自己的鼻子。“拜托!那是你的老婆儿子,又不是我的老婆儿子,关我什么事?”

似乎没听到伯恩在说什么。“是你建议我和她结婚的,所以,你也有责任,因此,我要把一些小事交给你负责。”瑟洛凡平板地说。

伯恩吓了一大跳“开玩笑,交给我负责?我怎么负责?我只要和他们多说两句话,马上就会被他们吃掉的!”伯恩恐慌地喃喃道。

“譬如,你得负责说服杰士进入伊顿公校就读”

“天哪!”伯恩惨叫。“求求你不要叫我去跟那个小表对战吧!”

“还得负责让他们拿掉那些可怕的耳环”

“呃如果我说要替他们戴,你认为他们会不会愿意拿下来?”

“负责让他们穿上真正的服装”

“烧了他们带来的衣服不就好了?”

“负责教导他们社交界的礼仪”

“那我宁愿去教狮子跳舞!”

“负责让他们的言行符合他们的身分”

“这个你不认为等下辈子他们重新投胎时,再来教导他们比较有希望一点吗?”

“负责”

“我在想我是不是应该现在就从飞机上跳下去比较好?”

在即将到达伦敦的前一个小时,伯恩终于面临此生最大的挑战了。

此刻,瑟洛凡悠哉悠哉地坐在豪华沙发上,端着酒杯,跷着二郎腿,生平第一次出现一种戏谑的心情,顽皮的想看看伯恩能困窘到什么程度,却又有些困惑于自己的转变。

他究竟是怎么了?

没事就变身为一个怒火勃发的暴君还不够,现在又老是会莫名其妙的冒出那种只有幼稚无知的青少年才会有的顽皮心态,而且还付诸实行?

而另一边,晨晨母子俩并坐在一起,好奇地望着伯恩在他们面前来回踱步。好一会儿后,他终于停下脚步,并转过身来面对他们。

“呃夫人”

“夫人?”晨晨困惑地转头去问儿子。“他以前不都是叫我的名字的吗?为什么现在突然叫我夫人了?”

骆伟翔耸耸肩。“大概吃坏肚子了吧!”

晨晨哦了一声,又回过头来关心地望着伯恩。“你吃坏肚子了吗?”

“吃坏肚子?”

伯恩啼笑皆非地瞄一眼在一旁等待看好戏的瑟洛凡,后者还特地举杯向他致意。他无奈地揉了揉隐隐发痛的太阳穴,慢慢拉回眼来看着眼前两个装疯卖傻、装模作样的家伙。

“两位,算我求你们好不好?请你们听我说一下行不行?”

晨晨眨了眨眼,又侧过头去向儿子低语。“他看起来好可怜的样子。”

骆伟翔似乎很认真的端详了一下。“唔是有一点。”

“那我们要不要听他说?”

骆伟翔看看一旁的点心“我肚子饿了,干脆边吃边听他说好了。”说着,他拿盘子替她装了好几块点心。“听说这个贝克维尔塔很好吃喔!”

伯恩差点哭出来了!

好不容易,母子俩终于摆好了阵势,一手点心、一手锡兰茶,盘子放在大腿上,四只眼睛这才示意他可以说了。

伯恩不觉往上翻了翻白眼,嘟囔一句他自己也不太懂的脏话,而后才垂下眼,正经八百的凝定他们。

“我知道两位已经习惯在美国那种无拘无束的生活,但是,现在两位已经是考斯岱尔家的人了,所以,不能再如此随意放肆,至少在英国不行、在人前不行,否则,一旦被新闻界拿你们来开刀,往后大家的日子都不会太好过的。”

“他到底在说什么呀?”晨晨咬着姜汁蛋糕低声问。

“我嘛听拢唔。”这是骆伟翔满不在乎的回答。“也许再听下去就明白了。”

伯恩忍耐着。“杰士,夫人可以不懂,就是你不能不懂,因为你是要继承瑟洛凡的爵位和领地家产的唯一继承人啊!”啊?啥米?爵位?领地?啥米东东?

母子俩的动作不约而同地僵住了,他们迟疑地互觑一眼,再把戒备的眼神投向伯恩。

伯恩点点头,神情突然现出前所未见的严肃。

“没错,瑟洛凡是现任英国索伦斯公爵、苏格兰威圣丁伯爵和荷兰华克顿子爵。”

母子俩的下巴同时垂了下来,膝上的点心盘子铿锵一声掉落到地上摔成两半,两个杯子则适时被伯恩接住了,他慢慢地把杯子放回桌上,这才继续端正脸色对住他们。

“考斯岱尔家族是全英国最古老、优异的家族之一,他们的头衔可追溯到十二世纪初的都铎王朝。当然,你们也许会认为现在这种时代,贵族头衔已经不算什么了,但是,瑟洛凡与这三个国家的皇室都有相当的血缘联系,所以,基本上,他的尊贵血统就不容忽视了。”

他捂唇轻咳两声,强抑下失笑的冲动,而且,赶紧垂眼望着地上,免得继续看着他们那两副傻呵呵的模样,他会再次忍不住笑意。

“而当其它贵族的领地大半都被收回,或因难以维持而失去时,只有考斯岱尔家族以皇室赐予的财富为基础,在十八世纪时开始以天赋的商业才能赚取庞大的财富,不但维持住这三个头衔所拥有的所有领地,而且,成为全欧洲最富有的权贵家族之一”

母子俩几乎连呼吸也停止了。

“虽然瑟洛凡尽量在避免媒体的注意,但是,因为他的身分”

本哝!本哝!两声刺耳的吞咽声让伯恩差点岔了气,而那一边的瑟洛凡瞧着脸色发青的妻儿,他终于能理解到人们为什么会有爆笑的冲动了。

“呃!咳咳、那个反正你们现在已经是考斯岱尔家族的人,而且,一个是公爵夫人、一个是继承人,为了考斯岱尔家的名声,你们不能再随心所欲的过日子了,必须要有符合身分的言行举止,要培养贵族的气质,服装仪容要贴合身分,要学习应有的进退礼仪,要”

“晨晨老妈”骆伟翔突然开口轻唤。

“呃啊?”晨晨还陷于晕头转向之中。

“我好象不太想去英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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