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是夫(2 / 2)

爆震羽目不斜视,策马笔直地朝城北而去。“除了跟我,你还能跟谁?”

是没错,但是

好不甘心喔!居然就这样莫名其妙的被吃掉了,虽说她并不排斥这种结果啦!甚至还忍不住暗自欣喜不已,但为什么必须以如此可笑的形式来达成这种结果呢?

而且,他也从来没有明白表示过他喜欢她,或对她有好感之类的哼!反而老是对她凶巴巴的,好象她是他的万年奴才似的,为什么竟然会那么干脆的就说要让她跟着他呢?

他大可以擦擦嘴巴就撒手不管的不是吗?

实在教人疑惑!不过,现在要搞清楚那些,好象时间不太对,地点也不太对,算了,反正以后有的是时间,再另外找机会问他好了,现在倒是有个比较优先的问题需要了解一下。

于是,乐乐侧仰起了脸蛋瞧向他。“你为什么穿成这样?”

他居然挽起了头发绾以乌玉束发冠,而且还换上了一件黑色缀白竹的长袍,腰束麒麟带,额上的变色猫眼玉和孤煞剑都不见了,英挺是够英挺,帅气是够帅气,却简直不像是他了!

“因为我要回家了。”

嗯他的话还真是有点深度,没有几斤脑袋好象听不懂呢!

不过,笨人有笨人的方法。“为什么回家就要换成这样?”直接问最快了!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呿!真是浪费口水,白问了!

好吧!那换个最简单的问题好了。“那你家住哪啊!”可她才问一半,突然发现马匹已经出了玄武门,黑卫府遥遥在望,顿时紧张地揪住了宫震羽的手臂。“喂、喂!你不能跑快一点吗?”

爆震羽瞟她一眼,果真加快了速度,一阵风似的往前奔,眨眼间就来到了黑卫府前。

眼看着就要越过黑卫府了,乐乐正准备松一大口气,没想到,她的预备姿势都还没摆好,宫震羽却在黑卫府前猛一扯缰绳,马儿顿时人立而起,乐乐惊叫一声,手舞足蹈的差点飞出去;宫震羽及时一把揽住她的腰,同时飞身下马,在她还没有搞清楚东西南北之前,就拉着她跃上台阶,直奔向阶顶的黑卫府大门。

苞着,在她才刚瞄见黑卫府大门上的金色兽环时,他就一脚踹开了那两道门,连惊恐都来不及,就听到一大堆人恭谨地哈腰间安。

“爷,您回来了。”

“爷,老夫人正等着您呢!”

“爷,洗浴水和点心都准备好了。”

一路沿着青石道走向大厅,不知有多少奴仆、婢女、护院向宫震羽躬身施礼,乐乐看得是越来越震惊,听得是越来越恐慌,恐慌到她连瞧他一眼都不敢就想转身落跑的程度,但是,无论她如何使劲想甩开宫震羽的手,宫震羽就是死拖着她不肯放。

直到在大厅前遇上那些迎出来的人,他还是不肯松手,乐乐却反而主动放弃了挣扎。

“咦?伯父,大堂姊,”来回看着父亲唯一的哥哥--董百威和一脸忧郁的堂姊董香云,她惊讶地问:“你们怎么都来了?”

董百威勉强笑了一下,正待说什么,却听到宫震羽先冷冷地开了口。

“你还知道要回来?”他是对着他的母亲萧雪琼说话。

奇怪,这种话通常不是由父母对儿女说的吗?

萧雪琼有点尴尬地打着哈哈。“其实,我也没有真的放手不管了呀!我一听说有问题,这不就赶回来了?”

董百威忙上前道:“老管家通知我贤侄要回来了,所以,我特地赶来向你解释一下。”

“其实也没什么好解释的,”董湘萍却抢着说:“乐乐是代替我拜堂的,所以我才是你的妻子。”

“没错、没错,我是代替二堂姊拜堂的!”乐乐忙插进去附议。

“可是你们至少应该先通知这边一下吧?”萧雪琼抗议。“或许就不会搞得这么混乱了!”

“也没什么需要特别通知的嘛!”董湘萍又说了。“反正只要大家都认清我才是正牌的黑卫府夫人,一切就没问题了。”

萧雪琼似乎并不怎么喜欢董湘萍,她一听便冷冷地说:“你以为黑卫府做事都像你这么随便的吗?”

董湘萍两眉一掀,正想说什么顶回去,董百威赶忙横手阻止她,并歉然地道:“很抱歉,宫夫人,这一切全都是百威的错,当时我没有再仔细求证一下就把湘云给嫁出去了,所以才决定用湘萍代替,我以为湘萍比湘云年轻,您这边应该不会反对才是。”

萧雪琼冷哼。“有时候年轻并不算是好事喔!”

董湘云突然向前一步。“夫人,如果您真的在意当初和宫公子订亲的人是我,那么湘云愿意嫁过来。”

萧雪琼不觉愕然。“你不是早已经嫁了吗?”

董湘云忽地露出悲愤之色。“先夫半年前被奸人所害,早已命丧黄泉了。只要宫公子愿意替先夫报仇;湘云愿意马上嫁过来。”

“这”萧雪琼瞄着一身冷然的宫震羽,不敢再妄作任何决定。她已经作了一个天下大乱的决定了,如果再来一个,恐怕连死去的丈夫都会从坟墓里爬出来用死鱼眼瞪她了。

“喂、喂,有没有搞错啊?”董湘萍眼看情形不对,忙大声抗议。“我已经嫁过来了耶!”

“拜堂的可不是你!”萧雪琼马上反驳回去。

“可是乐乐是替我拜堂的!”董湘萍更大声地说。

“但是,你们并没有事先通知我们这边呀!”

“如果夫人不反对的话,湘云和湘萍可以一起嫁过来,”董百威打着如意算盘。“姊妹共事一夫,古来有之。”

“可是我才是正室夫人!”董湘萍抢着事先声明。

“无所谓,只要宫公子愿意替先夫报仇,作妾作婢俱可。”董湘云淡然道。

“那怎么可以,”萧雪琼还是有话要说。“大侄女是姊姊,正室妻子当然是她。”

董湘云马上傲然地昂起下巴。“可惜她是残花败柳,我可是黄花大闺女!”

“你怎么可以这么说!”董百威怒斥。

“那是事实啊!”“大闺女又怎么样,你可没有半点黑卫府夫人的风范!”萧雪琼冷嗤道。

“那是你对我有偏见!”

“湘萍!不准对夫人如此无礼!”

“我不是无礼,我是讲理!”

“歪理!”

“请别为这种事争吵,我说过我不在意是不是正室。”

“你不在意,我这个作婆婆的在意!”

“你”乐乐目瞪口呆地瞧着他们讲着讲着居然吵起来了,而依然紧抓着她不放的宫震羽看模样是越来越火大了,她估计他随时都有可能会发飙,正想警告他们一下,可惜已经来不及了。

“统统给我住口!”

一声暴怒的狂吼,马上吓得所有人连退好几大步,乐乐也想退,可惜她连半步都退不了,只好猛吞口水。

爆震羽满身肃煞之气,目光阴鸷地一一扫过所有人,除了乐乐。

“和我拜堂成亲的是乐乐,而且,我们也已经有过夫妻之实,所以,她已经是我的妻子了,其它人我统统都不要!”

所有的人顿时都傻住了。

已经有过夫妻之实了?怎么会这样!

而乐乐则是如醍醐灌顶,顿时恍然大悟,宫震羽一切不合理的举动统统变成合理的了。

为什么一个惯于独来独往的人会突然找一个陌生人同路,为什么他总是有意无意地探问她一些奇奇怪怪的问题,为什么他毫不避讳地要求与他乔装夫妻,甚至同房,最后还同床,为什么他说回京后她就什么都明白了,这一切的一切都只因为

他早已认定她是他的妻子了!

为了落实她的身分,他才会在昨夜假藉酒醉和她行周公之礼,好让其它人无话可说。老实说,她很高兴,但也很不满,他居然从头瞒她到底,这太过分了吧?他到底当她是什么呀?

白痴吗?

她正想质问他,可是又有人抢先她一步了。

“但是和你有婚约的不是她,”董百威脱口道。“要代嫁的人也不是她呀!”

“我不要一个拿身体作代价的女人,”宫震羽的目光已经冷峻到极点了“你要以其它女人代嫁,甚至另行找人代替拜堂也都没有得到我的同意,一开始有错的就统统是你,你现在居然还敢跟我说这种话?”他咬牙切齿地说。

“而且,我毋需对你作任何解释和交代,我的决定就是最后的决定,我说的话就是最后的结果,你要是不服气就去告我,到衙门里去告,到皇上面前去告,随便你!”

版黑禁卫!

他想找死吗?

不,他不想,而且,他也绝对告不赢的,因为理亏的人是他。

于是,董百威瑟缩了。“可是可是湘云夫婿的仇”

爆震羽冷哼。“那是她家的事,与我何干!”

董百威窒了窒。“那湘萍湘萍她我已经告诉所有的亲友,是湘萍嫁给了你,喝的也是她出嫁的喜酒,现在这样,她以后还怎么嫁人?”

爆震羽更是嗤之以鼻。“你自己闯下的祸,请自行解决!”

董百威犹豫了一下。“那其实男人三妻四妾”

“我只要一个妻子!”宫震羽断然道。

董百威却还不肯死心。“那妾室也”

“我不要妾室,”宫震羽怒吼。“不要侍寝、不要侍女,连伺候的婢女也不要,我只要一个妻子,她就足够伺候我了!”

“可是乐乐她什么都不懂”

“我很满意她的伺候,她已经是我的妻子了,她还需要懂什么?”

“但但是她三师兄在离开师门出外闯荡时,曾经说过,等功成名就后要回来娶她,我已经答应他了!”其实,当初他并没有答应,但现在好象只剩下这个理由能拿出来用了。

一直忙着要掰开宫震羽那只手的乐乐,一听到这,顿时吃惊地停下了手,意外地道:“耶?有这种事?我怎么都不知道?不过,我一直当他是兄长一样,怎么可能嫁给他呢?”

董百威脸色一沉。“婚姻大事全由长辈做主,你”“所以你就拿她们当棋子耍?”宫震羽的神情比他更阴森。

董百威又窒住了。“这也不是这样,我我是看乐乐和她三师兄似乎感情很好”爆震羽的眼神里已经出现尖锐的警告意味了。“她已经是我的人了,你还要她去嫁给她三师兄?”

董百威张了张嘴,正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时,那个不知死活的董湘萍好象嫌场面不够混乱似的,又开始尖声抗议了。

“可是原本应该是我嫁过来的!”

“不,原本应该是你姊姊嫁过来的!”宫震羽冷瑟瑟地说。

“但我爹要我代嫁。”

“我并没有同意!”

董湘萍窒了窒。“有什么关系,只要是我们董家的人嫁过来就行了嘛!哪用得着再平添那许多麻烦!”

“既然如此,你还想争论些什么?”

董湘萍一愣,随即想到乐乐不也姓董吗?“呃,不!我的意思是说”她急忙想挽回。

“不必再罗唆了!”宫震羽憎厌地一甩袍袖,看样子,他的不耐烦已经达到饱和点了。“和我拜堂的是乐乐,和我洞房的也是乐乐,她就是我的妻子,我不会再改变主意了!”

“可是”

“你们再罗唆,我就叫人把你们轰出去!”绝然的语气、愤怒的神色,至此,大家终于明白,一切都已成定局,再也无法挽回了。

董湘云黯然地垂下了螓首,董百威看似无奈地直叹气,眉宇间却隐伏着一份异于寻常的焦急与无措;而董湘萍则是脸色一阵红、一阵白之后,忽地破口大骂了起来。

“董乐乐,你这个忘恩负义的贱婢,你爹娘过世,是我爹看你可怜才把你接回家来住的,你不思感恩图报也就罢了,居然暗藏祸心,以狐媚手段骗走了我的丈夫,你这不仅是忘恩负义,更是以怨报德了,你简直是不知廉耻、婬荡下”

那个“下”字还在她舌尖上打着转儿,宫震羽倏地一撩袍衫下摆,寒光猝然暴闪--乐乐终于知道他将那把孤煞剑藏到哪里去了。

爆震羽淡漠却严酷地轻轻道:“再说下去呀!”虽然仅是轻轻的五个字,却是那么沉重,那么令人胆颤心惊地窒息了。

那把墨黑的孤煞剑就如此惊心动魄地横在董湘萍的脖子上,一条鲜红的血痕已经明显可见,小小的血珠子悄悄地渗了出来,看这光景,只要稍有一点不对,董湘萍的脑袋就得跟她的身子来个来世再相逢了!

刹时间,四周全都安静了下来,没有一丁点声音,连呼吸声也几乎没有了,每一双眼睛都那么惊恐骇怖的投注在满身煞气、一脸寡绝的宫震羽身上,个个都提着一颗心、捏着一把冷汗。

董湘萍不但双唇直抖,甚至浑身都在不住地哆嗦,之前的嚣张跋扈全都不翼而飞了,此时此刻,她担心的只是自己的小命,小命要是不在了,无论她争赢什么也都没用了!

“贤贤侄”董百威的声音亦在微微颤抖着。“您大人有大量,请莫要计较湘萍的口不择言,她年幼无知,我自会好好惩处于她;你的决定,我们不会再有任何异议,你说什么是什么,所以,请放了湘萍吧!”

“宫公子,舍妹是无心的,请您原谅她吧!”董湘云也跟着央求。

爆震羽却彷佛没听到似的,眼神反而更凌厉地盯在董湘萍脸上。

“我叫你再说下去!”他的语声冷沙沙的,活似阎王爷下催魂令似的。

董湘萍震了震,不但不敢再说下去,连吞口水都不敢,只是哭丧着脸,盈满两泡泪水可怜兮兮地瞅向董百威。

救我呀,爹!

萧雪琼也觉得不太对,她许久没见儿子这么生气过了。“呃我说羽儿啊,二侄女也是一时心急,才会说一些不经大脑的话,你也不必这么生气吧?”

爆震羽还是没听到。“说下去呀!”

董湘萍的眼泪终于扑簌簌地掉下来了,乐乐看了实在为她感到可怜,一向傲慢自大的二堂姊从没有这么凄惨狼狈过。

“喂、喂,你别这样嘛!人家二堂姊不是有意的啦,”乐乐小心翼翼地碰碰宫震羽握剑的手。“我保证她以后不会了啦!”

爆震羽依然无动于衷“我叫你说下去,听到没有?”甚至随着他那阴森的语声,那把孤煞剑也跟着更往下压了,顷刻间,小小的血珠汇成了细细的血丝往下淌,不但董湘萍痛得眉尖蹙了起来、眼泪掉的更急,其它人见了也更慌乱了。

“贤侄!贤侄!手下留情呀!”

“宫公子,请原谅舍妹吧!”

“羽儿,住手,你已经太过分了!”

“贤侄,求求你呀!”

“宫公子,请原谅她吧!”

“羽儿,还不快住手!”

大家七嘴八舌地忙着求情,可只有乐乐不敢再出声了,因为唯有她注意到,人家越劝说,那把孤煞剑就更往下压,所以,现在非但不能劝他,甚至连提也不能提到此刻的状况。要让他收手,只能用其它方法。

于是,她认真的想了一下后,便红着脸攀上宫震羽的脖子在他耳边咕哝了几句,那把孤煞剑果然松脱了些。

“我叫人带你去”

“才不要!”乐乐脸更红了。“那种事怎能到处跟人家讲嘛!我要你帮我。”

“我?”眉宇马上攒起来了,宫震羽迟疑了一下,旋即出乎众人意料之外的突然收回了孤煞剑“那走吧!”而且在归剑入鞘后,毫无预警地,他竟然双手一抄,在乐乐的惊呼声中将她横抱在手,随即飞身往府邸后方的雅苑而去。

“你你干嘛啦!人家又没说痛得连路都走不动了。”

直到看不见他们的身影,竭力隐忍许久的董湘萍才敢哇的一声哭出来。“好可怕的男人,我才不要嫁给那种人呢!”

不过,她也不会让堂妹太好过的,黑卫府夫人可是她梦寐以求的地位,乐乐凭什么这么简单就捞上手了?这口气她可吞不下去,她非让那贱婢后悔莫及不可!

而萧雪琼则若有所思地依然凝望着他们消失的方向,眼神带点惊讶,又有几许喜悦。

“嗯说不定说不定嗯嗯”一旁的董百威安抚了二女儿半晌后,才瞄了大女儿一眼,又犹豫片刻后,才呐呐地道:“夫人,那个”

萧雪琼一惊回神“嗄?”继而一瞥董家父女三人“啊!”她略一思索,便笑吟吟地说:“亲家,如果几位不急着离开的话,不妨在这儿多住几天,大侄女的事我会跟羽儿提,虽然不敢保证一定会成功,因为羽儿一向不爱多管闲事,可是我会尽我所能的。”

董百威感激地点点头。“那就麻烦亲家夫人了!”

“不麻烦,我会尽力的。”说着,萧雪琼又望向黑府后方。“嗯!也许有我那新媳妇儿帮腔的话,这事儿成功的机率会更大也说不定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