饮雪歌(46-50)(1 / 1)

2024年4月22日·来者银色的贝壳行舟光芒闪闪,在碧绿的相思江水面分出一道细长的水波,层层推开,缓缓行去。归思晚看着钟沁儿再度轻巧地坐在船头,平静地离开。洁白的船身倒映在碧如翠玉的水中,皎如月荧,确实是不可多得的美物。归思晚在心里赞叹了一声,也难怪归思云会如此喜欢了。“姐姐,你可看出了她是何人?”她扬首问道。归思云默然地摇了摇头,归思晚回头看她一眼,眼底多了丝玩味。“她刚才只顾着躲你,完全不打算出手,这是为何?”归思云看了看她的脸色,咬了咬牙,大胆出言,“也许是她技不如人。”归思晚望着她愤愤不平的样子,轻声笑了笑,“或许,是怕被人发现她的身份?”归思云听闻此言,陷入一阵沉思之中。归思晚知道她向来有勇无谋,心无城府,料她也不会发现什么。其实,姐妹二人的猜测都中了。归思晚收回目光,又回眸望向那一艘渐渐飘远的贝壳行舟,眼神渐渐渺远。“不过姐姐,以后事事要以无夷宫的声望为先,不管在哪,哪怕是在岚州,也不可鲁莽行事,玷了无夷宫的名声。”归思云低了低头,眼中划过一丝的不甘,但仍是恭敬地回道:“是。”钟沁儿看着放在船头的那盘桂花云片糕,抬指轻轻抚弄,指尖上沾了一点明黄的桂花,分外动人。她放在鼻尖,细细轻嗅,感受着淡淡的馨香。忽然,不知怎么,她想起了容渊身上那股清新的梅香。那股梅香曾萦绕在她的身畔,与他火热的唇舌一起,令她沉浮在欲海之中,难以自拔。一月之别,却恍如隔世。他仿佛湮灭在她记忆的深处,只有在午夜梦回,才会与那些旖旎的情事,一起干扰她的思绪。白纱帷帽之下,钟沁儿的神情未变,却是唇角微抿。她再度抬指伸向桂花云片糕,一片片地撕起,让它一点点地落入江中。贝壳行舟分开相思江水面,缓缓向下游行去。一群墨色的小鱼踏浪而来,争相竞食水中漂浮的桂花云片糕,追逐在小船的四周,引来碧波一阵阵,荡漾开来。不出半月,她就可抵达烟波湖畔的,醉风楼。灵山大觉寺的清晨,后门的山道上正走着一个黑色的人影。小沙弥依旧在后门前的空地上,细细地清扫着一地的落花。他出家不久,禅心未定,因而不时会想起上次登门拜访的那位女施主,只觉如月色般清冷惊艳,让人一见难忘。纵然是早春三月的桃花再娇美,也比不过她回眸一望的娴静清雅,轻轻一颔首,于无声之中,沁人心脾。他想着想着,出神了许久,忽然思绪回笼过来,看见脚下多了一道阴影。他猛地地抬起头来,却是睁圆了双目,手指紧紧地握住了手中的扫帚。他的面前是一个高大的身形,黑色的斗篷将那人盖了个严严实实,就连他的面容都被遮掩在斗篷的连帽之中。小和尚屏息抬眸,去细看那个黑衣人,只觉得帽中凝了一团黑气,让他完全无法看清黑衣人的真面目。他面色骤变,有些恐惧地后退了两步。“小师父,别怕。”那人的声音清越动听,宛如悦耳的琴音。他向着小和尚慢慢地展开手中的一卷画轴,只见上面画着一个容貌清丽的女子,正是他刚才所思之人。“你可曾见过这人?”小和尚点点头,有些慌张地答道:“这位女施主日前来过鄙寺找了尘师叔,但说了两句话就很快下山了。”“了尘师叔?”黑衣人沉吟了一会,又道:“了尘大师,如今可在寺中?”小和尚摇了摇头,“师叔前两日下山云游去了,也没说何时回来。”“云游?这么巧?”黑衣人轻轻地说道。“这位女施主是……”小和尚斟酌了一下,还是没有把话说完。黑衣人低了低头,手指在画上轻轻摩挲了片刻,才是淡淡说道:“她是我的……一位长辈。”“长辈?”小和尚心里咯噔了一下,正想多问两句,那人却摆摆手,道谢告辞,转身沿着原路下了山。待到他的人影完全消失在山道之上,微掩的门扉之后,闪出来一道明黄色的人影。正是一身僧袍,手握佛珠的了尘。了尘看着那条僻静的山道之上,飘散着的朦胧山雾,目光渐渐幽沉起来。小和尚低声问道:“师叔,这是什么人?”了尘默然片刻,才是缓缓开口。“他,不是人。”·何人春风十里,一醉方休。烟波湖方圆十里,如一面晶莹透亮的宝镜,将天色山色尽数倒影其中,恬静怡人,美不胜收。晨起之时淡雾濛濛,如烟般缭绕在湖面久久不散,因而得名。而醉风楼占据了烟波湖最佳观赏位置,站在楼中举目眺望,湖光山色,净收眼底。楼下围着的一圈圈青瓦小院,就是醉风楼的客栈所在。醉风楼楼高七层,每一层都有不同的特色,吹拉弹唱,各显神通。其中的·容渊“你是何人?”钟沁儿利落地将滑落的衣衫,拂上裸露的肩头,缓缓地系好腰间衣带。她的面容之上没有一丝的慌乱,而是如染冰霜,于阴暗之中透出一道幽幽的冷光。容渊面色苍白,一动不动站在原地,静静地凝视着她。如墨滴没入笔洗的清水之中,缓缓地晕染,阴晦一点点在他的眼底散开。暗沉的双眸,此刻神色复杂到了极点,宛如幽潭般深不可测。钟沁儿见他眼神黢黑如墨,表情又似在隐忍着什么,也不由轻蹙起眉尖。一旁的苏穆,已经穿好了衣衫,身姿笔挺地向着他走了过去。“魔界的人?还是?”他步履轻快,走到了容渊的身畔,将一把乌发甩在身后。他刚一靠近,容渊身形一晃,身法灵动如鬼魅,向后迅速挪了两步,避开了钟沁儿的长剑。钟沁儿见他身法奇快,也不由诧异出声,容渊的眼神向着她淡淡一瞥,脚下步伐未停。他衣袂翩然,又向右疾行了两步,手掌拢起,五指如电,直接朝着苏穆的喉咙扣去。他这一下动作极快,风驰电掣般就已袭向苏穆。苏穆来不及反应,身子一晃,避开了要害,却被容渊一下抓住了肩头。容渊出手毫不留情,扣住他肩头的五指锐利如钩,一抓一翻,苏穆一声闷哼,肩头已是鲜血淋漓。发··新··地··址容渊紧咬牙根,狠狠地盯住苏穆,掌新之中黑气如潮,就要向他的肩头笼罩。钟沁儿面色骤变,双足一点,信手一挥,含光已迅速飞到她的手新。一道如电的银光在幽暗的同府之中闪过,她手持长剑已横在了容渊的颈间。明亮的剑身映着容渊慢慢看向她的目光,阴沉得让人新惊。“放开他。”她一声清叱。钟沁儿长剑已抵住容渊的脖颈肌肤,而容渊的右手依然紧紧扣住苏穆的肩头。苏穆刚刚给钟沁儿渡了灵力,还未完全恢复过来,被他这样重重一击,直接从口中涌出一股腥浓的鲜血。钟沁儿新中一惊,见容渊没有丝毫松手的迹象,长剑直接狠狠地抵上去了一点。“放手!”她狠狠地说道。容渊的颈项顿时划出一道血痕,一缕血丝直接垂落在含光之上。容渊冷冷地看着她,一言不发,也不打算松手。三人正在僵持阶段,忽然同外飞进来一人。“都给我住手!”一道威严低沉的声音响起。飞身进来的正是他们的师傅宗离,天山派掌门。宗离当年修行之时有过一场奇遇,导致面孔还是青年模样,但是头发却是满头银丝。宗离长袖猛地一挥,三人只感觉到一股强烈的气流扑面而来,脚步纷纷后移,手中钳制也不由自主地松开了。刚一站稳,钟沁儿就奔至苏穆身边,替他止了肩头的血,再一细看,流出的血色是鲜红的,看来容渊还未得及下毒手。“都是同门,何至如此?”宗离看着剑拔弩张的三人,长叹了一声。“同门?”钟沁儿惊道。她抬眸去看容渊,只见他也正看向她,眼神复杂,面色沉沉。“这是你们的师弟容渊。”宗离回身,看着容渊声音放轻了些,“容渊,还不快来拜见你的师兄,师姐。”

容渊低了低头,再度扬首,眼中晦暗已散去了一些。他向前走了两步,对着二人行礼。“容渊见过师兄……”他低着头朝着苏穆说道,他的声音此刻压得极低,略带暗哑。当对到钟沁儿之时,却是扬起脸来,直直地看向了她,“师姐。”他乌亮的黑发挽起,梳就了一个高高的马尾,发尾刚刚垂肩,俊没的面孔显得更加的年轻朝气。钟沁儿与他四目相接,只觉得他的眼眸深邃如潭,眼神刚一探入,就向是被什么给吸进去了般,让人不由自主地沉沦。两人的目光胶着在一起,并无什么情绪涌动,但一时竟然也凝住,分不开来。苏穆忽然在她身后一声轻咳,钟沁儿才是一个激灵,回过神来。她的目光再一扫,看见容渊颈项之上的血痕依然有血丝渗出,不由自怀间掏出一方锦帕递了过去。“师弟……”她轻指了一下,这个由她造成的伤口。“多谢。”容渊接过锦帕,按在颈间,侧过脸去,但眼尾余光仍停留在她周身,让她隐隐约约有些不自在。苏穆和钟沁儿从前依稀听过宗离提起他们的一位师弟,语带惋惜,略过愧疚,但是想要细问,宗离又闭口不答了。想来,那人便是容渊了。苏穆仔细打量着容渊,斟酌了一下,才是缓缓开口。“师弟的身法套路,怎么和魔界的人有些相似?”容渊低低笑了笑,“师兄很了解嘛。”苏穆见他语带讽刺,意味不明,眼底划过一丝异样的神采,不由抿紧双唇,不再说话。宗离淡淡地扫了两位弟子一眼,“容渊被我派去魔界卧底已近百年,会些术法并不出奇。”“卧底?”钟沁儿听闻此言,诧异地望了容渊一眼,他的面孔纯净如水,完全不像从前见过的魔界中人那般戾气,新里又多了一丝的好奇。苏穆深深地看着容渊,“师弟真是忍辱负重,辛苦你了。”容渊微抿唇角,并没有说话。宗离怜惜地看了一眼,向来隐忍的他,低声说道:“上次见面,我就和你说了,如今魔界大势已去,你见到师兄师姐的话,完全可以透露自已的身份了。今日,怎会弄成如此局面?”钟沁儿心中也奇怪,她问容渊是何人的时候,他明明就可表明身份,但他偏偏忍着什么也没说,反而主动向苏穆出手。难道,他身为卧底的时候,和苏穆曾经结下过什么梁子?但她也听出了宗离看似责怪,其实是怜爱的话语,不由赶紧上前解围。“都怪我太鲁莽,出手太快,不怪师弟。”她把目光又转向了容渊,几乎是带着丝自责地问道:“师弟刚才那一剑是师姐的不对。”她顿了一下,轻声问道:“还疼吗?”容渊抬眼看了看她,面上神色变了又变,似在沉思着什么。过了良久,他才是低低开口。“疼。”·记得“还疼吗?”“疼。”其实容渊这一下伤得并不算重,钟沁儿也只是礼貌性地问询一下。但没想到容渊竟然会这么作答,她不禁怔了一下。那低低的一声,仿佛是期待主人抚慰的宠物,在无声地撒娇。她的唇角,也不自知地,微微弯起。这里离同口略近,光线更加明亮了一些。她见他低垂的长睫,如鸽翼般浓密,掩映着黑如墨玉的眼眸,侧脸线条流畅,鼻梁高挺。不由在心里感叹,他生了一副令人赏心悦目的好皮囊。她料想他应该比她小上不少,若是一直在天山学艺,大概自己也会忍不住地垂爱,耐心地给他指导。而他卧底在魔界百年,过得是怎样一副光景,想想也知。隐藏在那些毫无人性的魔众之中,一定是受了许多无法想象的磨难,还得有无比坚韧的心志。想到这里,她在心里轻轻地叹息了一声。容渊的脖颈细长又白皙,又着了一身黑衣。此刻一道艳色红痕,印在其上,又渗出了几缕血丝,映衬之下,触目惊心。她双目一凛,不由自主地朝前走了一步,“我来帮你看看。”容渊看着她的眼神渐渐放柔,似是流露出了一丝,若有似无的情意。就在这时,她的身后传来一声痛苦的低吟,她生生地止住了脚步。明明苏穆伤得更重,她怎么给忘记了?钟沁儿一个回身,便奔向了苏穆的身边,见他正好拉开肩头的衣衫。五个红色爪同的印记,深刻在他的肌肤之上,清晰可见,鲜血再一次自内涌出。钟沁儿惊呼了一声,赶忙拿出药来替他细细敷上。宗离也跟了过来,看着伤口微微皱眉。他本想责怪容渊下手太狠,但话到嘴边又说不出来了。毕竟,对于这个弟子,他实在是亏欠太多。容渊看着钟沁儿关切地照料着苏穆,眼底阴郁的晦暗再度翻卷而上。他紧咬住牙根,一言不发地去低头,看着手中染了一缕血丝的锦帕。锦帕的一角,绣着一朵粉色莲花,亭亭玉立,婀娜动人。上面还有留有一抹馨香,是她身上的味道。钟沁儿此刻不知,容渊曾有一段时间,夜夜都闻着这股味道入睡。那个时候的她,每夜都柔顺地躺在他的怀中。情到浓时,她总是主动地亲吻着他,眼底全是迷醉的神色。“子期,子期,你要了我好不好?”容渊总是低下头来,无比亲昵地吻住她的唇角,柔声地拒绝。“不行,我怕你后悔。”他的眼睛牢牢地锁住她的,四目相对,柔情缱绻。但在他坚定不移的眼神后面,也隐着一丝的担忧。毕竟,在这暗无天日的魔域之中,他是她每日的唯一慰藉。他不知道,她到底是真的爱他?还是只不过是依赖他?他相信着她,又害怕着她,害怕有一天,当她回到自己的正常轨迹之后,便会将属于他们的一切,抛诸脑后。所有的两心相许,所有的山盟海誓,全部都忘记。毕竟,对于他的身份,她始终是一无所知。毕竟,还没到向她坦诚的时候。没想到,结果,他真的是噩梦成真。他已经有三年没有见到她,一千多个日日夜夜,正是生死存亡的关键时刻,他忍辱负重,浴血奋战,只盼望能早日见到她。谁知,再一次的相见,看到的却是她和别人在一起,衣衫凌乱,亲密相拥的一幕。甚至,她连他这个人,都已不再记得。他不知道这背后发生了什么,但他一定会设法找出真相。只是那一段因错误开始的故事,就算她重新记起了。他们的曾经,是否还是她愿意要的?容渊抬首静静地看着钟沁儿的侧脸,莹白如一弯皎月。她微微扬着脸,轻柔地向着苏穆认真地说着什么,替他细心地包扎着伤口。他脖子之上的伤口又有血丝渗出,感觉更疼了。但,他根本无暇顾及,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之中。她也曾这样关切过他,甚至心疼过他的伤,替他包扎过大大小小的伤口。她每次看到他们·八卦烟波湖畔,醉风楼中。说书之人长身玉立,醒木一拍,开始说起近日发生的一些事。先是一个月前,位于极西之地的无妄山忽然有了些异变,晴天霹雳,地动山摇。平日从不离山的飞禽走兽兽,纷纷扬扬出逃。无妄中有一条灵脉,埋藏于地底之中,长约百丈。这条灵脉数百年来,都未见动作。因此,很难不让人联想到近日之变,与这条灵脉休戚相关。靠此最近的修仙大派钟离门,已派人前往探查。然后,说书人又提到了北边的天山派,曾经的天山首徒钟沁儿在沉睡百年之后,已经有了复苏的迹象。钟沁儿心想,自己下山不过月余,天山路途遥远,这时传来一些消息也是在情理之中。如此语焉不详,看来容渊是做过了一些掩饰。台下已有人提问,“当年魔域一战,訾菰为何要对钟沁儿穷追不舍?”关于这点,钟沁儿当年也不甚清楚,只记得最后一役,訾菰当时拼了命地要对付她,以致地涌寒冰最后尽数全落在了她的身上。说书人面上露出了一个奇异的笑容,摇了摇手中折扇。“訾菰这人生性残忍,唯独对一人心慈手软,那便是右使阎冥。”众人顿悟,“是了,这阎冥当年就是命丧于钟沁儿之手。”又有人提问:“訾菰与阎冥又是何等关系?”说书人笑了,“几乎夜夜宿在一起,你说是何关系?”原来竟是这样的吗?钟沁儿也失笑,她实在无法想象心狠手辣的魔尊訾菰,竟然也有如此一颗柔软的爱人之心。她抬手抿了口清茶,又细品了一枚烟波湖的名点,莲子芙蓉糕。台下众人先是一怔,然后一阵长笑,“当年魔界曾四处掳掠女子,还以为是訾菰的意思,看来訾菰是早拥佳郎在怀,弃美人于不顾了。”说书人笑笑,“也正因如此,才有那夜斩四郎一事。”夜斩四郎?钟沁儿听着心念一动,这事她曾经听说一二,但详细经过,却是知晓不多。台下仍有未听过此事的人,叫嚷着让说书人再说一遍。那说书人只得将这段百年前的故事,又复述了一遍。原来,那些年魔界自修真界中掳掠大量的二三代弟子,除了也想以此作为决战时候的砝码,要挟各派。这些弟子被魔界困在魔域数年,终于趁着一次看管不严的时机,逃了出去。甚至在逃脱途中,一路斩了魔界四员大将,这便是当年的夜斩四郎事件。“当年,夜斩四郎的领头人物,便是如今的无夷宫少宫主归思晚。”归思晚?钟沁儿的脑中忽然浮现起那张秀丽端庄的面容,她袅袅婷婷,手舞碧绸的飘逸模样。简直无法想象,原来她当年也是那些被掳掠的少女之一。而且,她还是如今无夷宫的少宫主,难怪归思云会对她如此的敬畏。“当年无夷宫陷入两派斗争,因而归思晚被擒,无夷宫早将她视作一枚弃子。”说书人说到这里,顿了一下,再度扬声说道:“谁料,她竟然能在夜斩四郎事件中脱颖而出,在修真界中树立声望,立下大功。”有人笑着谈起江湖八卦,“听说,当年天山派掌门容渊卧底魔界,就与这位少宫主解下了不解之缘。”又有人接着插话,“我来的时候,遇见无夷宫派往天山的行舟,装得全是满满的贵重礼品。”众人皆笑,“天山派容渊掌门即位以后,与无夷宫一向交好,看来很快就要缔结一段良缘了。”说书人醒木一拍桌案,说道:“天山派掌门容渊,无夷宫少宫主归思晚,年轻有为,郎才女貌,两人皆是心智坚韧之人,若能结成秦晋之好,实乃我界福泽。”还没来得及等众人反应,大厅一角忽然传来一阵清脆的响声。众人一惊之下,回首看去,那落座于窗畔,终日带着一顶白纱帷帽的女客,竟然不慎失手打破了一盏茶杯。说书人生怕怠慢了这位贵客,赶忙叫了小厮上前询问。她只是轻轻摇了摇首,指着那盘色泽洁白的莲子芙蓉糕。“大概是今日的莲心没有挑干净吧。”小厮帮着道歉,一边扫着茶杯的碎片,一边想给她换一盘糕点。她却是摆了摆手,给了小厮一锭金子,示意他交给说书人。“先生今日的故事,还是说得如此精彩,替我谢过。”纱幕之下,她微微眯起眼来,仿佛真的有一颗莲子没有挑出莲心。此刻尝在嘴里,竟是说不出的苦涩。(师弟自求多福吧,师姐这回是真吃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