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节(1 / 1)

“外勤组和外勤组之间往往都是不通消息的。”卫殊道。

“为什么?”盛欢说:“这不是会很让人担心吗?”

“但这样才能让人全力以赴啊。”卫殊耐心道:“通了消息有时候反而会影响彼此的判断,譬如如果你们早早就知道了我不是比尔·惠灵顿而是卫殊,你们真的能完全装作若无其事吗?若是有一点儿疏漏,那我可能就没办法顺利混进维克托·卡拉尔的集团。”

“我懂了……”盛欢若有所思。

“不过这样的运作方式有时候就像开盲盒,不知道哪天也许就会在任务现场撞见呢。”卫殊笑了笑说:“他乡遇故知,不失为意外之喜。”

“你们真的都很乐观唉。”盛欢说:“完全不怕万一被当做敌人乱棍打死。”

“说起来也很奇怪。”卫殊说:“当久了队友,彼此之间似乎是会有一些心灵感应的,这里头玄的很。”他将东西收拾好,起身道:“时候不早了,我该走了,明天中午十一点四十,城东的醒狮酒吧,不见不散。”

卫殊走后,盛欢和熊提随便弄了点东西吃,便熄灯休息了,盛欢枕臂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上的巨大水晶灯,却没什么睡意。

黑暗中,苏格拉底在他的脑海中定时播报精神值状况。

“开心同学,检测精神值一万五千六百零九十二,状况良好。”

盛欢的双眼在黑暗中猛地睁大了些许。

他也就是在这么一个短短的须臾间发现了一个问题所在,只是他之前日子过的都太过安逸,以至于他长久的忽略了——

自从他打上这个精神匣,他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听到那凄厉的鸟啼之声,也很久很久没有幻视过了。

若是放在从前,他大概会为这样的改变而高兴吧,终于可以不用整天向神经病一样为了一些尚未发生的事情劳心伤神。

可放在现在……他心里反而没了底。

他不知道未来会发生什么事,且往往那些事都不算好,这要如何预防呢?

若是仅仅事关他自己也就算了……可现在他周围有太多牵连着的人,熊提,卫殊,还有整个斯宾塞,他肩膀上有不能卸下的责任,他不能掉以轻心。

“苏格拉底。”他在脑海中召唤道。

“我在。”老者应声回复。

“我很久没有幻视过未来的事情了。”盛欢说:“是因为你吗?”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开心同学。”苏格拉底平静的说:“幻视未来的事情,这听起来似乎很不可思议。”

盛欢沉吟了片刻。

“那我换个说法吧。”他说:“我的图腾……好像很久没有发动过了。”

“开心同学,我有维护精神域稳定的指责,因此需要长期封印图腾力量。你并没有要求我解封你的图腾,图腾自然不会发动。”苏格拉底说。

“啊?是这样的吗?”盛欢疑惑道。

“没错。”苏格拉底说:“您需要解封图腾力量吗?如果需要,请在脑中向我输入相应的指令即可。”

“指令?指令是什么?”盛欢道。

“指令格式:图腾图腾名称解封。”苏格拉底说。

盛欢默了两秒。

“可我不知道那玩意儿叫什么呢!”

“那您可以为它起一个名字。”苏格拉底说:“我能感受到它的存在,名字,在我这里只是一个代号。”

“哦……原来是这样。”盛欢来了几分兴致说:“那你说我给它起个什么名字好呢?”

“我对起名字并没有什么独特的见解。”苏格拉底说:“若是要让我描述对它的印象,它似乎是一只没有羽毛的禽类。”

“你说的太对了,它就是一只禽类。”盛欢翻了翻眼睛说:“每次发作之前都要瞎叫!”顿了顿,他灵光乍现,“唉?既然它这么疯,那不如就叫疯狂的小鸟吧!”

“好的,开心同学。”苏格拉底从善如流道:“图腾,愤怒的小鸟,解封。”

黑暗之中,盛欢脖子上的那根细细的黑色choker释放出夺目的光芒来,金属的表盘由皮肤下浮现而出,其中无数的齿轮彼此运转、契合,带动丝丝缕缕的白色轻雾在其中翻滚、腾挪。

盛欢的眼睛在这一刻变得异常明亮,他的瞳孔褪去了本来的色泽,变成了透明宛如无机质般的状态,无数细小的精神流在后方传递。盛欢眨了一下眼睛,他的耳畔响起了那久违的鸟叫之声。

凄厉、尖锐,短促犹如孩童哭啼。

不知是不是被束缚的太久了,他眼前一时间闪回般涌现出大量的如动态live似的画面,这些画面堪称井喷,在盛欢看起来甚至有些怪诞,冲出囚笼的动物,狂暴晦暗的天气,驻足而望的行人,坍塌扭曲的建筑,沉降下来的星空……怎么离谱怎么来,应有尽有,前后也毫无逻辑和联系。

“慢点慢点慢点!”他忍无可忍道:“我快看不清啦!靠!”

终于!他还是在海量的垃圾信息里捕捉到了一星半点有用的画面。

他看见了一个还剩一又四分之一面墙的ktv包厢。包厢的一端站着一个打鼻钉串鼻环的老洋人,另一端……另一端是他所处的视角,不只有他,还有另外一个洋人,这边儿这个洋人一看也不是什么善茬好鸟,半边脸的刀疤隐没在热带雨林般的茂盛胡须当中,身材高大粗犷,外套上全是闪瞎人眼的铆钉,盛欢捉摸着这俩人当中必有一个是维克托·卡拉尔,只是不知道究竟是坐在那边儿的那个牛魔王才是,还是站在这边儿的这个搂着他腰的刀疤脸才是……

等等,为什么会搂着他的腰啊喂!

盛欢从床头坐了起来,他试着挠头,结果挠到了一头假发,随之恶寒。

“检测精神值,三万七千五,持续上涨中,警告。”苏格拉底的声音传入他的耳中,将他的思绪拉回清明理智当中,盛欢甩了一下头,对苏格拉底道:“收。”

眼前的一切戛然而止,趋于一片黑暗。

盛欢跳下床,“蹬蹬蹬”的下楼去找熊提。

熊提睡在楼下的床上,正鼾声四起,盛欢过去疯狂的摇醒他,“熊哥!熊哥!!你醒醒!!我有重大发现!!”

“啥……啥玩意儿?”熊提从睡梦中懵逼醒转,迷迷糊糊的将眼睛睁开一条缝,随即就看见一个披头散发红眉毛绿眼睛的女人艹着一口男人的嗓音坐在自己的床边,给他当即吓掉了半条魂。

“妈呀!”熊提怪叫一声,团着被子就往床头缩,“鬼!!鬼啊——”

“鬼什么鬼!是我!盛欢啦!”盛欢无语道:“看来你也知道这造型很丑吼。”

熊提呆了两秒,吸了一下鼻子,回过神来了,他拧着眉头道:“咋回事啊 欢,大半夜的,不带这么公报私仇的。”

“不是!我格局哪有那么小!”盛欢说:“我是想问,既然我们都能跟维克托·卡拉尔见面,为什么不能趁机把他干掉呢!”

熊提蒙了两秒,砸了咂嘴。

“要能干掉,早几年国际刑警就干掉他了,他这人阴险着呢,狡兔三窟,布坤和龙几寨俩人钱都打给他了,到现在连他面儿也没见过,我们搜罗的消息里也没谁见过他到底长什么样,你以为交易的时候他就真的会跟你见面啦!”

“见不着面吗?”盛欢狐疑道:“可是我明明看见——”

“行啦。”熊提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退一万步来说,就算能见面,你打算用什么干掉他?怎么干掉他?他周围那些保镖打手可都不是吃干饭的,卫哥只有一个人,控制不住局面的,到时候万一打草惊蛇了,咱们脱不了身也就罢了,那边儿的生化武器万一被他连夜引爆,那就遭殃了。”

盛欢想了想,“也是。”

“咱们不想一口气吃成个胖子。”熊提安慰他说:“我们只要做好自己该做的,把消息安全顺利的从维克托那里套出来就够了。”

“那就到时候见机行事。”盛欢沉吟道。

他作势要起身,忽然又被熊提叫住。

“唉,欢儿,到时候记得把传奇武器带着。”熊提歪了歪头说。

“我带么?”盛欢道:“熊哥,咱们就申请到一项传奇武器,还是你带着吧,我新来的没经验。”

“不不不,我是攻击性图腾,关键时候就算没传奇武器,也有防身的能力,但你不一样。”熊提说:“预言家可是珍惜物种!”他拖腔拉掉的说着,在床上打了个滚,滚到盛欢跟前,捏着下巴思索道:“但就是这个传奇武器到时候藏在哪儿呢……”

“看卫哥今天的意思,明天去见维克托怕是要先安检。”盛欢说。

“传奇武器的材质金属探测仪是探测不出来的。”熊提说:“而且他的外观形态可以自定义,你只要不明晃晃的揣在手里就没什么大问题——”

“可我这裙子也没个口袋啥的。”盛欢低头打量自己的全身:“不揣手里,踹哪儿?”

“嘶——”熊提的目光向上,落在了他一马平川的胸口,“家财万贯的东南亚小毒后,身材这么寡淡真的合适吗?”

盛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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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十一点四十。

这是一个阳气最足的时间点,白日高悬,能将建筑物之间哪怕一丢丢的阴暗死角都照的一览无遗,也是那些站街的妓女,赌鬼,瘾君子们最讨厌的时间段,他们就仿佛夜行的吸血鬼一般,在白日里寸步难行,只能沉睡,故而醒狮酒吧所在的街道上一片萧条。

一辆车在几个红绿灯以外的路口就停下了,从车上下来两个人,他们如履薄冰般的走在这条街上,几次三番的要绕开地上的一些无人清理的呕吐物。

“我真是服了。”熊提小声的骂骂咧咧:“维克托是不是有被害妄想症,车都不准开进去,要走这老远——”

他余光一扫,发现旁边如残垣断壁般的墙头上有几个人影一闪而过,是那些带着铁面具的黑袍人,或是藏在黯淡的灯牌后面,或是倚着歪斜的电线杆,他们这身奇异怪诞的打扮即便是走在大街上也无人会在意,毕竟是观念开放的阿美莉卡,而在这里,那些黑袍人的数量明显多了起来,熊提知道他们都是正儿八经的维克托的眼线,在观察他们这两个买主的一举一动。

盛欢就在距离他不远处的地方,低着头,一声不吭,也不知道是高跟鞋不合适的缘故还是什么,他走路歪歪斜斜,乍一看倒有几分宿醉和犯毒瘾的迟钝感。

醒狮酒吧的招牌映入眼帘。

熊提正要迈腿,忽然,七八个黑衣人从天而降,形成了一堵封路的人墙,熊提不解其意,眉宇拧成一团,就见为首的一个黑衣人冲他做了一个邀请的姿势。

“r victor vites you to watch a show(维克托先生想邀请您看一场秀)”

对方连称谓都没给,字里行间的轻蔑之意尽显,布坤和龙几寨二人显然是被维克托拿捏的死死的,处于交易中的被动一方,熊提固然有怨言,但注意到对方所有人的另一只手都背在身后,被披风遮盖住,硬生生压下眼底的不爽快。

“ok,jt look at the ti,don&039;t fuckg wastg y ti(可以。注意着点儿时间,别他妈耽误老子。)”、

他撑起胳膊,让盛欢跟上来,两人被迫在铁面黑袍人的簇拥之下去到一处地下室,光线骤然间按下去,腥臭潮湿的气息扑面而来,陡斜的楼梯上密布着苔藓和蜘蛛网,一步一打滑,熊提走得很慢,“滴答”水声盈在耳畔,带着阵阵回声。

很快,他在杂物堆砌的地下室内看见了一只巨大的铁笼子,笼子里蜷缩着一个人形的生物,他之所以还能被称之为是人,是因为他的脑袋还在,然而他腰际以下的部位却不翼而飞,血水从他的身下蔓延开来,像一条条蛇,有的半干涸了,有的正新鲜。

“this is a buyer who traded with r victor yesterday,who is al a brilliant drug lord(这是昨天跟维克托先生交易的买家,他也曾经是叱咤风云的大毒枭。)”黑袍人沙哑的声音森然响起,“he carried a sall drone with hi,thkg that no one would fd it(他随身携带了一只小小的无人机,以为不会有人发现)。”

“where is his lower body(他的下半身去哪儿了)?”盛欢用气声小声低语。

“who knows,we jt e the tank&039;s track to crh over(谁知道呢,我们只管用坦克的履带碾过去)。”铁面黑衣人耸了耸肩,不以为意道:“perhaps it was crhed which gap the crawler,aybe it flew out when it was broken,flyg too far……(也许是被碾碎了卡在哪条缝隙里,也许是断裂的时候飞出去,飞得太远了。)”

熊提感觉旁边儿的盛欢把他搂的更紧了,一派瑟瑟发抖小鸟依人,但在他耳边逼逼的却是——

“这小破地方还能开坦克?骗人的吧?”

熊提:“……”

可以,你好怕,你装的。

“don&039;t py with r victor(别跟维克托先生玩儿花样)。”铁面黑衣人说道。

“okok。”熊提很配合得打了个哆嗦,唯唯诺诺的跟着铁面黑衣人走了。

他们在黝黑的地下通道里穿梭,最终去到一间ktv包厢。

进去之前,果真有人拿探测仪在他们身上探了一圈,好在无事发生,盛欢挺了挺他莫名傲人的胸,第一个进去,往沙发上一坐。他崴了一路脚了,不得已把那小高跟鞋脱下来些许,弯腰去揉脚踝。

迪斯科球无声的运转着,五彩斑斓的光灯打在墙壁上,晕开成炫目的花纹,几个铁面黑衣人并排站在沙发背后面,像一群守着刑场的卫兵,盛欢用余光扫了一眼四面的墙壁,不知为什么,这四面的墙明明都是实的,可他总有一种正在被人凝视的感觉。

他拢了拢胸前的衣服,将鞋穿好,正襟危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