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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那苍白如鬼的脸上,看起来没有分毫的表情。桃花眼里波光流转,宛如冷而漠然的黑玉。
他没有去看地上躺着的夫妇,而是直盯着袁琴的眼睛。
“袁先生也不甘心屈居顾真之下的吧?袁先生也知道,顾真根本不姓顾,他会对顾氏忘恩负义的吧?”他说话很慢,好像每说出一个字都耗尽了他的力气;但他的气势却很迫人,好像要逼得袁琴无路可退,“若是如此,袁先生何不与我联手呢?”
袁琴的喉咙动了动,他难得地感到了紧张。心中思绪如杂草般乱窜,却偏偏找不到一句可以出口的话来应对他。
顾拾忽然笑了。
“带我去见顾真吧,袁先生。”
他的笑容柔软,仿佛还盈着悠悠的水波,在这寒冬的天气里,几乎能催暖任何一颗铁石心肠。
袁琴却从头顶寒到了脚底。
“我知道你会帮我的,袁先生。”顾拾轻轻地笑道,“似袁先生这样的潜龙,怎么可能看得上那个放羊的无赖?”
☆、第26章
顾真得了李直的奏报,怒气冲冲地从东市往回赶。
他原已把刑场都搭建好了,就在东市的亭楼下,今日天气虽阴寒,却正在集日,东市本就繁华,许多庶民百姓都在刑场边瞧热闹。顾真坐在黄罗伞下等着,心底原是很得意的。
前朝天子又怎样,四百年的宗藩又怎样,还不是要任他摆布?他过去都不知道,原来当皇帝是件如此快意的事情,可以让自己膨胀的仇恨毫无顾忌地宣泄出来而不必担心后果,可以看着别人面对屠刀宰割时瑟瑟发抖的模样,只要想到这些恐惧都来源于自己,自己就会得到一种快感。
权力果真如一种了不起的春-药。
可是他没有想到,那一对顾氏夫妇竟如此冥顽不灵!顾真原是想好了许多种法子去折磨他们、侮辱他们,再利用他们将安乐公逼出来,结果却什么也没有用上,空赚了一肚子的气。
玉堂殿已在望,袁琴一身素净衣衫,正礼貌地等候在殿阶下。
在他的身边,还立了一个人。
顾真没有见过这个人,但他一下子在辇上挺直了背脊。
那人往前走了一步。忽然掸了掸衣襟,朝着顾真的车马径自跪了下来,双手撑在地面,腰身俯伏下去。
“罪臣顾拾,迎候陛下车驾,祝陛下千秋万岁,长生无极。”
顾真清楚听见他三叩首的“咚咚”之声,因为顾真没有发话,对方始终伏首于地,没有起身来。
顾真的目光望向那人身后的袁琴,又收回来,“你说,你是顾拾?安乐公顾拾?”
“臣是。”
“朕如何知道你是真的顾拾?”
“陛下可将安乐公邸的旧人传来,与臣对质。”
顾真静了半晌,道:“抬起头来。”
顾拾慢慢地直起身子,目光平视前方。众人一见他的样貌,立时咋舌出声。
但见一条细细的血线从他的额间流了下来,滑过鬓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