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相信任何人.__22(2 / 2)

有人在说话。是本。“克丽丝?”他说,接着声音变大了,“克丽丝!”

怎么办?我坐在他的书房里,面前的地板上是本以为我记不得的金属盒。我开始慌乱。有扇门打开了,楼梯转角的灯亮了,灯光照亮了门缝。他要来了。

我动作很快。我把盒子放了回去,为了节省时间也不管会不会发出声音,砰的一声重重关上了抽屉。

“克丽丝?”他又喊了一声,脚步声从楼梯平台上传来,“克丽丝,亲爱的!是我。本。”我匆忙把钢笔和铅笔塞到书桌的笔筒里,一下子坐倒在地板上。门开了。

我不知道要怎么做,直到我有了那番举动。我本能地作出了反应,发自意识深处。

“救救我!”他在打开的门口出现时,我说。楼梯平台的灯光照亮了他的轮廓,有那么片刻我真的感觉到了正在伪装的恐惧。“拜托!救救我!”

他打开灯朝我走来。“克丽丝!怎么了?”他说着蹲了下来。

我向后缩着避开他,一直退到靠窗户的墙壁。“你是谁?”我说。我发现我开始哭了,在歇斯底里地摇晃。我抓着身后的墙,紧紧扯着上面挂的窗帘,好像努力要站直。本没有动,站在房间的另一边。他向我伸出两只手,好像我很危险,是一只野生动物。

“是我。”他说,“你的丈夫。”

“我的什么?”我说,“出了什么事?”

“你有失忆症。”他说,“我们已经结婚很多年了。”然后,在他给我做面前这杯可可的时候,我让他从头告诉我我已经知道的一切。

11月18日,星期日

事情发生在星期六的凌晨。今天是星期天,大概中午时分。整整一天过去了,没有记录下来。24个小时,丢了。24小时里都相信本告诉我的一切。相信我从来没有写过一本小说,从未有过一个儿子;相信是一场车祸夺走了我的过去。

也许跟今天不一样,纳什医生昨天没有打电话,因此我没有找到这本日志。或许他打了电话但我选择不读日志。我感到一阵寒意。如果有一天他决定永远不再打电话的话会怎么样:我永远也不会找到它,永远不会去读它,甚至永远不知道它的存在。我不会知道自己的过去。

那种场景简直无法想象。现在我知道了。对我如何丧失记忆这件事,我的丈夫告诉了我一个故事,而我的感受却提供了另外一个版本。我很好奇自己是否问过纳什医生发生了什么。即使问过,我能相信他说的话吗?我唯一拥有的真相是写在这本日志里的东西。

我写的东西。我必须记住这一点。是我写的。

我回想起今天早上。我记得阳光突然透过窗帘,一下子弄醒了我。我睁开眼睛看见周围陌生的环境,觉得很迷茫。不过,尽管想不起具体的事情,我却有种感觉,觉得自己已经有过长长的经历,所要回忆的不只是短短的几年,而且我隐隐知道——不管有多朦胧——我的过去里有个自己亲生的孩子。在完全醒来前的片刻,我知道自己是个母亲、我曾经养育了一个孩子、需要我照顾和保护的人已经不再仅仅只有我自己。

我转身发现了床上的另一个人,一只胳膊搭在我的腰上。我并没有感到惊慌,反而感觉安全。幸福。我越来越清醒,图像和感受开始交织成真相和回忆。首先我看到了我的儿子,看见自己呼唤着他的名字——亚当——他向我跑过来。然后我想起了我的丈夫。他的名字。我感到深深地爱着他,露出了微笑。

平静的感觉并没有持续多长时间。我扭头看着身边的人,他的脸不是我期待看到的那一张。过了一会儿我发现自己认不出所在的房间,想不起来是怎么到了那里的。最后,我终于意识到我什么也无法记清。那些短暂的、断续的碎片不是我回忆中挑出来的一幕幕,而是它的全部。

当然,本向我作了解释,至少解释了其中的一部分;而这本日志解释了余下的部分,纳什医生打完电话后我就找到了它。我没有时间看完——我已经对着楼下喊过话假装头痛,接着一直注意着楼下所发生的细小的动作、担心本可能会随时端着一片阿司匹林和一杯水上楼来——于是匆匆略过了一整段一整段的内容,但我已经读了不少。日志告诉了我我是谁、怎么到了这儿、我拥有什么、失去了什么。它告诉我并非一切都已经丢失,告诉我我在恢复记忆,尽管速度很慢。纳什医生也是这么说的,在我看着他读我日志的那天。你在记起很多事情,克丽丝,他说。我们完全应该继续下去。日志告诉我肇事逃逸是一个谎言,在某个深深埋藏起来的地方,我能够记起失去记忆的那个晚上发生了什么。那天晚上跟汽车和结冰的道路无关,但有香槟、鲜花和一个旅馆房间的敲门声。

而且现在我有了一个名字。今天早上我睁开眼睛期望见到的人不是本。

埃德。我醒来期待躺在一个叫“埃德”的人身边。

当时我不知道他是谁,这个埃德。我想也许他没有什么大不了的,这不过是我造出来的一个名字,不知道从哪里随手拈来的。也许他是一个老情人,一个我没有完全忘记的一夜情对象。可是现在我已经读过了这本日志,我已经知道我在一个酒店房间里被人袭击了。因此,我知道这个埃德是谁。

他是那天晚上在门的另一边等待的人。是袭击我的人。是偷走了我的生活的人。

*****

今天晚上我考验了我的丈夫。我并不想,甚至没有打算这么做,但一整天我都在担心。他为什么要骗我?为什么?他每天都骗我吗?他告诉我的过去只有一种版本,还是有好几个?我必须相信他,我想。我没有别人可以信任了。

我们吃着羊肉:一块肥厚的关节肉,烹得过了头。我在碟子里推着一块肉,把它浸在汁里,放到嘴边又放下。“我怎么会变成这样?”我问。我已经试着回忆酒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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