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花火(2 / 2)

她愣了好久才想起来,那是训犬基地的段宜。

“好巧,在这遇上。”段宜对着他俩挥了挥手,“你男朋友?”

“不是。”俞粼尴尬地笑了笑,“就,普通朋友。”

“噢,理解理解。”

段宜身边还跟着一个矮个的女生,洋娃娃一样的脸蛋,穿着洛丽塔,双马尾,那蛋卷头看着很精致,像逼真的假发。

“这是我女朋友。”她热情的介绍。

俞粼了然,打了个招呼。

这些人大概就是的表面保守,私下狂热的代表人物。

“你下次还会来上课吗?给你内部价啊。”

“我有个朋友应该需要,她是小区狗友群群主,还能宣传一下。”

草草两句就成了一单生意,她现在有点佩服自己,去干销售或者创业,绝对很成功。

短暂交流后,两个一高一矮的女生一起对着同样一高一矮的男女挥手,边说拜拜边笑着分手。俞粼发现自己和学校的同龄人有交流的困难,但和这种人交流起来,反而十分顺畅。

辛芊芊也是,她热情的并不让人讨厌。

可能这就是小众文化的特有吸引力,她就像是在一群外星人里找到了同类似的,莫名的心安。

她是网黄,段宜是女同,辛芊芊……好吧,她就是个单纯的狗主人。

Alex托腮思考着什么,等到那两个人走远,背影渐渐消失在道路尽头,他才凑到耳边说:“你朋友她像是M。”

“什么?”俞粼捂着耳朵瞪了他一眼,“你好恶俗,你自己是变态看谁都像变态。”

他有理有据仔细地分析:“她项圈露出来了一点脖子的伤痕,还有矮一点的女生,看起来乖乖的,但她手心有捏过铁链的红印,估计用了很大的力气,都磨破了。”

俞粼没法想象那个场面,感觉有点亵渎对段宜的印象,但他说的那些好像是事实。

怪不得说Alex是普通朋友的时候,段宜表情怪异地说了句:理解。

她已经没法细想下去,快步走在前面,现在有点不想和这个人说话。

“我感觉我也可以戴一个遮一下。”Alex是没完了,追上去继续说,“我的伤比她重多了,现在天气越来越热,我也不能天天都穿高领,这以后怎么见人呢……”

俞粼像是被戳中死穴,停了脚步:“你想怎样?”

“送我一个。”他双手捧到她面前,“我想要主人给我礼物。”

来来往往的路人好奇地投来目光,又匆匆瞥开,估计是把他们当作生气吵架的小情侣。

就是这种感觉,气死了,这男的总是能一脸没事地干些离谱的事情,搞得她不知所措,他在外人看来总是最无辜的那个,她就是每天都凌虐弱小的坏女人。

俞粼用尽全力,一巴掌拍在那两只大手上,很响亮的一声,她自己的手心都隐隐作痛。

“你要是乖的话,我就买给你。”

“真的?”

“嗯。”

他要是有尾巴,现在应该摇得很欢。

……

刚刚入园的时候俞粼还觉得今天没什么人,但一来到这城堡前面,乌泱泱的全是人头,敢情都是为了烟花而来。

周围都是陌生人呼出来的空气,她重新又吸了进去,一想到这就感觉有点呼吸不畅,找了个空旷的角落缓了好久才喘过气。

Alex从远处匆匆跑来,递过来一瓶水,捋了捋她的后背。

他俩现在的肢体接触,在无意中多了很多,也自然很多。

瓶盖已经被拧过,俞粼很轻松就拧开了,她喝了几大口,那种不适也跟着食道一起咽了下去。

“谢谢。”

他什么都没回应,只顾盯女孩喝过水的嘴唇,那上面沾着点水渍,透明的水珠,脑海自动浮现出昨夜他俩互相慰籍的场面。

他很快将手握成拳捂住嘴,背过身去,有点讨厌这种随时随地发情的大脑,居然想象她那地方沾着的是自己的体液。

俞粼不明所以,只当他想看烟花,暗暗在心里说他幼稚。

“怎么还没开始,这里能看到吗?”

“应该可以。”

Alex四周环顾了一圈,也没有能坐的位置,这地方都被各种各样的人挤满了,他们纷纷期待地望向天空。

很快,几束巨大的光划破天空,把整个天空照亮,伴随着音乐,和灯光,周围的人开始大声欢呼,孩子们坐在家长的脖子上,而有些情侣则开始接吻拥抱。

几乎所有人都看向天空,他却另辟蹊径看向俞粼的侧脸,在他眼里绚丽的烟花远远不及眼前的人具有吸引力。

她很认真地抬头,深色的瞳孔照映出天空,像是乌鸦的羽毛,折射出五彩斑斓的光,因为平时不戴眼镜,比起在家,现在的装扮显得没那么沉闷,此刻这么近的距离下,皮肤的纹理都看得十分清楚。

现在她完全没有防备,只要他低头,就能吻她。

俞粼其实早就被盯到难受了,余光扫射到了他近乎狂热的视线,她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装作不在意。

为什么要看我?

很想这么问,可感觉这个问题一问出口,她会得到这辈子都不想听到的答案。

这时,她感觉自己的手背被碰到了。

男孩手很灵活,拉过她放在身侧的手,插进指间的缝隙,再用力握紧。

严丝合缝到感觉心脏同样被握紧。

烟花的声响撕扯着耳膜,像是鼓点一样砸在上面,两个人心照不宣地沉默,谁也没打破这来之不易的默契氛围。

Alex看着一瞬间就消散而去的火光,想起来幼时捡过的一只小狗,它死于父亲醉酒后的发泄,他亲手感受到有心跳,有温度的动物逐渐变成一团软下去,最后僵硬的肉,他颤抖着刨开院子里的湿土,在雨中将一个无人祭奠的生命埋葬。

他认为生命就如同这火光,只是转瞬即逝的盛大绚丽,之后就是无穷无尽的空洞落寞。自己和这条小狗没什么不一样,若是有人能以同样的方式轻松结束自己,他甘之如饴。

但他现在并不这么想了,此时此刻握住的手,感受到从手心里传来的脉络跳动,他开始相信从前经历的每一个难挨的寒夜都充满了意义。

人生不是烟花般的过眼云烟,而是无数的当下一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