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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重秋喉头咕哝了一声,又道:“厂公大人说的是,先帝的确曾有过明诏,只可惜那慕氏土司的独子去年突然病死,族中绝了嗣,这世袭之位也就无法传承了。”

徐少卿点头道:“这事本督也知道,不过陛下早前也传谕过,即便没有子嗣,慕氏也可自行从近支宗室里择选继任土司,朝廷不加干预,这一条也说不通。”

他见叶重秋目光闪烁,忽又冷然问:“叶知府是否有事相瞒?本督是陛下钦差,你如不据实相告,便是欺君,若因此乱了时局,本督手中的王命令牌可不是纸糊的摆设。”

叶重秋闻言,双膝一软,便又跪了下去。

“厂公大人容禀,这夷疆之乱确有些内情,可……可这只是道听途说,下官不敢妄言。”

“是不是妄言,且说出来听听。”徐少卿眉间一蹙,身子向前倾了倾。

叶重秋伏地道:“是,据下官所知,那慕姓土司虽然恭敬,但当地夷人却从未真正臣服,尤其是慕氏绝嗣以后,他们总觉朝廷诏旨不过是表面文章,只待老土司故去后,便会立刻废除祖制,改设流官,因此私下里早有反意,前不久……”

他说到这里,眨了眨眼,又接着道:“前不久,臣听闻慕氏中忽然又冒出一个可以承继土司之位的人,族内长老便索性拥立他为新主,撕毁朝廷敕书,竖起了反旗。”

徐少卿敛眉问:“此人是谁?”

“这……据说此人身份特殊,下官也不尽了然,听闻好像是……”

叶重秋眼带惊恐,朝四下里望了望,才凑近低声道:“听闻此人是当年慕贵妃所生的皇子,不知为何辗转被送回了夷疆,就养在慕氏族中,如今却又被推了出来。”

徐少卿冷凛地直视着他:“叶知府可曾见过那个人?”

叶重秋向后缩了缩,摇头道:“下官未当面见过,只是前次夷人来犯时,远远的见他们中军有个少年,十四五岁年纪,身上是夷人的打扮,其实也不知是真有其事,还是有人假托而作。”

徐少卿霍然回头,斜睨了一眼站在身旁的东厂档头。

那冗髯档头也自吃惊着,被他这寒意凛然的目光一吓,粗豪的脸上登时现出惧意,慌忙垂下头去。

“这事为何不见奏报?”他转回头来问。

“厂公恕罪,此事牵涉先皇与贵妃娘娘,也与公主殿下有关,兹事体大,又未曾查实,下官怎敢胡乱奏报。”

“恐怕你是担心自己的身家性命吧?”

“厂公恕罪,是下官糊涂,下官糊涂……”

“哼,叶知府过谦了,此事你可半点都不糊涂。”

叶重秋眼神茫然,徐少卿却是袍袖一挥,起身带着那档头飘然离席而去……

夜幕已降,星星点点的灯火照不亮这城池,街巷内仍是一片昏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