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节(2 / 2)

白飞鸿收回剑,将左手自小二的肩上收回——方才出剑之前,她先将小二拉到了自己身后,保住他不被那二人的剑刺穿——方才对着他微微颔首,说了一句“对不住”。

这一路行来,她也很习惯于这样的突然袭击了。

也不知道是哪个混蛋把雪盈川是她所杀的消息透露了出去,魔修之中头脑简单与思路清奇之人都不在少数,不知怎的,他们就认定了“只要我把杀了魔尊的人宰了,大家就会奉我为新魔尊”,前仆后继地来找白飞鸿的麻烦。

白飞鸿从一开始的处处小心,到现在已经麻木了。管他三七二十一,来找茬的都先砍了再说!

“连累你们做生意了。”她的脾气倒是很好,拿出一把灵石搁在柜台上,“一点补偿,希望能弥补一下你们的损失。”

“哪里的话。”掌柜的忙不迭把灵石都拢在衣袖里,满脸堆笑迎出来,“您给的灵石都够买十个小店了,哪里还有不够的道理!您请,快上座——这两位是您的同伴吗?”

如意楼里又进来了两个人。其中一人穿着一身华美的紫衣,衣襟大开,放荡落拓,一看便知是花家子弟。他一手捏着自己发间繁琐华丽的银饰,一手掩住口鼻,眉目间浮现出露骨的嫌恶之意。

“真臭。”花非花咋了咋舌,“魔修死了也给人添麻烦,臭死人了。这几个烂货到底害过多少人啊?这血的味道简直臭不可闻。”

他说着就回过头去,伸出一只手来,拦住后面那人。

“云师弟你就不要进来了。”他笑着说,“我怕你受不得这股子腥臭——龙可是很娇贵的。”

来人只是无言地瞥了他一眼。随即便捏了一个诀,信手一挥,便将满地的尸体与血腥都清了个干干净净。

“你的法术课已经差到连除尘诀都用不出了吗?”

那人冷嘲了一句,便越过花非花,踏入如意楼中。

乌发朱唇,雪肤花貌,随着年岁增长,少年的容色越发昳丽,刚一进入堂中,便如明珠美玉,令室内熠熠生辉。

“师姐有没有受伤?”

云梦泽不再搭理花非花,走到白飞鸿身旁,仔细地打量着她。

“就凭那帮宵小,也能伤得了她?”花非花嗤笑一声,抱起双臂来,“云师弟,再演就过头了啊。”

白飞鸿叹了口气。

从出山门的那一刻她就时常叹气。

这些年,希夷一直昏迷不醒,为了让师父早日康复,白飞鸿与云梦泽当真是上穷碧落下黄泉,到处去寻那些灵草秘药,想找医治希夷的法子。

只可惜,现世灵气衰微,不少记载中的灵植都已绝迹。勉强找来的几颗,效果也不甚理想。

“灵酒好了吗?”她无视了那边越发剑拔弩张的二人,转而问起身边的掌柜。

“好了,当然好了。”掌柜的哈腰而笑,“几位请楼上坐,我请诸位去我们如意楼风景最好的雅间。灵酒小菜都是备好的。”

“好。”白飞鸿点了点头,无奈地转向那边的两个,“你们两个,吵完了记得去楼上。秋雨寒凉,我们先喝点酒,等花家的人来接我们。”

作为太华峰主希夷的弟子,大多数时候,白飞鸿都是与云梦泽一起行动的。

这一次与花非花同路,乃是因为她要来岭南道寻一味灵药,而花非花是花家的小少爷,她自然要带他一起。

只是现在,白飞鸿看看这个再看看那个,不由得想,这真是她人生里最大的错误之一。

有没有人能告诉她……

她端起灵酒,一口气喝干。

……这两个人到底为什么一见面就掐啊?

第92章 第九十一章

第九十一章

就像算准了时间一样, 在白飞鸿三人用罢酒菜,正望着窗外渐渐小下去的雨势时,花家来迎接他们的马车也到了。

驾车的两匹骏马, 俱是骨肉丰骏, 鬃毛油亮, 通体玄黑, 四蹄踏雪。而由这骏马所驾的车架,竟十分奢靡的用了整块的香木做雕饰, 又装点着螺钿的宝饰与华彩的璎珞, 正是宝马雕车, 暗香袭人。足见花家的豪奢。

“少爷,家中已备好汤浴与酒菜,房间也收拾好了,只等几位贵客上门了。”

一名管家打扮的男子从马车上下来,对着诸人恭敬地行了一礼。他的声音嘶哑难闻, 饶是修真者耳聪目明, 要听清他的话也颇为吃力。待他抬起头来时,一旁送他们出酒楼的小二更是忍不住“啊”了一声。

那男子的五官就像是被烧融了又重新捏在一处, 面上纠结着大片大片的烧伤, 将五官也扯偏了位置。板结的伤疤红红白白, 有的地方还变成了老树皮一样的棕褐色,从面上一直蔓延到衣领之中,不知道看不到的地方还有多少伤处。

也正因为如此, 白飞鸿也看不出此人的年纪。

花非花却已经走上前去,抬手扶起了那名男子。

“说了多少次, 你身体不好,不必亲自来迎我。”他抱怨了一句, “有什么事让底下人来做就是了,做什么非要自己跑这一趟?”

那人扭曲的脸上浮现出一个笑来,依稀可见些许温和的遗迹。

“少爷对我恩重如山,您的事,我总是不放心旁人去做的。”他又看向白飞鸿,拱手道,“这一位想必就是白飞鸿白仙子了,少爷来信中时常提起你,他为人任性,在昆仑的时候,还劳您多担待了。”

白飞鸿道了一句“没有的事”,却不由得转向花非花,投以询问的视线。

“这位是我家的管家,是花家的老人了。多年前家中大火,他为了救人,没能及时从火场里逃出,落下了这一身的伤病。”花非花叹了口气,又看向白飞鸿,“所以现在我都不让他做太重的活儿,可他就是不听劝,总要勉强自己。”

“两位叫我‘花大’便好。”大管家笑着,却也不否认花非花的说法,他的目光转向云梦泽,眼神微微一凝,“这一位……想必就是空桑的二公子,云梦泽云公子了吧。当真是英雄出少年,只是陋舍寒酸,也不知道合不合您的品味。”

“无妨。”云梦泽只简短地应了一句,他看着花大管家,微微蹙起眉来,“你……”

“好了好了,差不多得了!你们是准备在这聊到太阳下山吗?”花非花十分无语地打断了几人,率先跳上了马车,“赶了几天的路,累死我了。我不管你们还有多少话要聊,总之我要先回家睡觉喽。”

花大管家一怔,连忙侧身摆好杌子,说了一句“是我疏忽了”,便躬身对白飞鸿与云梦泽做了一个“请”的动作。

白飞鸿踩着杌子上了马车,忍不住对花非花摇了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