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节(1 / 2)
顾无惑蹙眉,只来得及低声对温芍道:“是张时彦,他以为柳娘在这里,故意引柔柔过来。”
温芍一怔,张时彦的心思果真歹毒,她是一个卑贱的婢女也就罢了,可顾无惑是堂堂世子,他都敢故意羞辱捉弄他。
这会儿就连她也想明白了几分,顾无惑高洁,张时彦便找了妓子过来,何等的阴险龌龊。
他也不过是仗着长福郡主离不了他罢了。
不过眼下温芍也没工夫再去想其他的,眼见着顾茂柔的脚步声已经越来越近,温芍抿了抿唇,闪身便重新躲进了床帏之中,拿厚厚的帘帐挡住了自己的身影。
原本躲到暖阁中才是最合适的,即便顾茂柔和张时彦进来看见了也没什么,反正她本就是给顾无惑上夜的,然而温芍方才站的地方离得暖阁还要多走几步路,怕是还没躲起来就会被进来的顾茂柔看见,反而不好解释了,温芍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还未整齐的衣裳,还不如干脆躲着不让他们看见。
虽然不被发现的机会也确实渺茫。
顾无惑蹙了蹙眉,望着温芍躲入帐中的背影,欲言又止,最终也没再说什么,目光又看向已经推开门迈过门槛,朝他快步走来的顾茂柔。
面对这个妹妹,顾无惑总是最狠不下心的,即便她被张时彦哄得晕头转向,即便她任性恣意。
见到顾无惑站在那里,顾茂柔稍稍抬起手,用衣袖挡了挡眼前,不过很快便放开,扑哧一声笑了出来:“阿兄今日怎么贪睡了,往常不是卯时便起了吗?”
等顾茂柔的话说完,站在她身后的张时彦才小心翼翼地上前来拉了一下她刚放下的衣袖。
顾茂柔不耐烦地瞪了他一眼,眼中却是娇嗔多过责怪。
“这房里是什么味道,还怪香的……”顾无惑一直没有说话,顾茂柔也没有放在心上,闻见室内熏香过的痕迹,便随口提了一句。
张时彦微低了头,才她身边恭敬劝道:“郡主,世子才刚起身,我们在这里怕是不方便,打扰了世子的要事就不好了。”
张时彦话里有话,顾茂柔一开始倒并未听出来,然而她已是经过人事的,先头还只说房里的香,但细嗅之下,却很快闻到了掩在浓郁的香气之下,还有一股说不出的味道。
顾茂柔面上显出犹豫之色,疑惑地打量了顾无惑几眼,心一横竟又追着问道:“阿兄你为何起这么晚?”
若说方才那句只是随意的打趣,这句便是逼问了。
顾无惑轻叹了一声,道:“柔柔,你先出去。”
他也知张时彦的不怀好意,他昨夜布下了那么一个下三滥的局,今早必定是要引着顾茂柔前来的,看看她的兄长与一个低贱的妓子酒后厮混在一起。
但同样的,也正是因为此刻有顾茂柔在场,顾无惑才不能对张时彦发作。
顾茂柔将张时彦认作了死理,无论如何都放不开他,若顾无惑的举止过头了,最后被伤害的只会是顾茂柔,亦会伤了他们兄妹之间的情分。
瑞王妃没的时候顾无惑才三岁,他忘不了母亲拉着他的手,让他照顾好妹妹一辈子。
见顾无惑隐忍,张时彦的眉眼间蔓延出掩饰不住的喜色,他又对顾茂柔道:“咱们还是赶紧出去罢,昨夜扶世子回来的那个乐伎好像还没回去……”
“什么?乐伎?”顾茂柔不敢相信,“阿兄你怎么会……”
她倏地将目光投向那厚重的帘帐上,三步并作两步上前去狠狠将帘帐拉了开来。
外头刺目的光线一下子照到躲在里面的人身上。
温芍不由地拢了拢衣襟。
顾茂柔半晌后反应过来,里面的人并非是所说的什么乐伎,而是一张熟面孔。
她后退两步:“怎么会是你?”
张时彦这时也已经上前来扶住顾茂柔,他同样也看见了里头的温芍,较之顾茂柔,他则是更为惊讶。
“够了,”在那二人愣怔之际,顾无惑过去把温芍又往里推了推,重新将帘帐挡上,他的脸色已经有些不好,“柔柔,这是阿兄房里的事,你不用过问。”
“我为何不能过问,你是我的阿兄,我们是天底下最亲近的人!”若里头的是个妓子,顾茂柔大抵也只有震惊,而不巧却是温芍,却足够令她愤愤了,“你……你怎么能与这个卑劣又水性杨花的女子……”
“我早就将她纳为了姬妾,为何不能?”顾无惑反问。
顾茂柔呆住,眼中很快蓄起了一汪水:“是谁都行,就算是个妓子都可以,就不能是她!你明明,明明没有与她同过房,你只是想保护她,所以昨晚一定是她趁你酒醉勾引你,别人不清楚我却最清楚,她当初就是这么勾引时彦的!”
顾无惑没有再理会顾茂柔,他转而看向一直缩在顾茂柔身边暗中观察的张时彦,冷冷道:“你做了什么事,我不想在柔柔面前说出来,她要信你,我便由得她信,但你若再窥探瑞王府各处阴私,兴风作浪,便永远不要再踏进瑞王府一步。”
第12章 交代
张时彦身上一抖,在顾无惑话音落下的那一刻,后背便出了一身的冷汗。
他本已经想好了,不被顾无惑发现是他动了手脚是不可能的,但顾无惑又能拿他怎么办,左右他有个顾茂柔在身边就足够拿捏顾无惑了,又怕顾无惑作甚,怎么都要硬扛下来。
再者顾无惑是什么人,从小就被送到佛寺里去了,习的是佛法经书,想必是面团似的一个人,顾茂柔都比他凶悍许多,他何必去怕?
然而临到了跟前,张时彦说不怕才是假的。
顾无惑是瑞王世子,将来瑞王府的主人,只是稍稍一句重话,张时彦便感觉到了威压。
即便心里再愤懑难平,张时彦也不得不求饶。
“世子恕罪,昨夜的事我实在是不知道,”张时彦狡辩道,“那个妓子是我随手指的,可其余的却一概不知啊,我也是想着世子已经二十了,可却还……”
顾无惑一个眼风扫过来,张时彦闭了嘴,没敢再说下去。
在今日之前,他实在也没见过顾无惑沉下脸来。
顾茂柔的心绪一半还沉浸在顾无惑与温芍的事情中,又见到顾无惑忽然为难斥责自己的夫君,便急道:“阿兄,你这是做什么?你朝时彦发什么火?为了这个贱婢,你以后是不是还要朝我发火?”
跪在地上的张时彦扯住顾茂柔的裙角,低声道:“郡主,都是我的错,不要为了我与世子置气。”
张时彦的话无异于火上浇油,顾茂柔的心火窜得更高,眼泪珠也止不住地往下掉:“好,我知道了,如今再也不是小时候了,阿兄是嫌了我,怕是还嫌我一直住在王府里不肯走吧?既然如此,我这便和时彦搬走,往后再也不烦阿兄来了!”
她说完,拖起张时彦就要转身往外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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