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0、丰碑(2 / 2)
就算找到那个容貌相同的女子又是如何呢?是为神荼、为雩岑,还是囚禁起来只当那已逝之人的替身...?
他的虚伪与那些令人唾弃的男人本质上并无不同…他的慷慨,他的理解,却在另一个可能另作下一个替身之替身的人身上化为肮脏的乌有。
说到底,他也只是一个自私且肮脏的人罢了。
与那些自私自利的人没什么不同。
直至后来…也不知是多久之后,他以为他的压抑的、可耻的占有欲便那般消散了,他好像只是想再见她一面,或是远远地看她一眼也好…她终将成为她自己,只为她自己独活,不作任何人的替身,也不会有任何过去再在她的生活中出现,这是他所那样冠冕堂皇地希望的…
他只是一个来自遥远过去的冤魂,残破的身体与那望不尽的黑暗岁月是他最后的囚笼。
因为那是她所希望的…代替一个已死之人永永远远地活下去。
不生不灭,不喜不悲。
他证明只是她存在过的一部份罢了。
他不敢死去…玄桓这般地想过,或许到后来的后来,所有人都死了,也所有人都将她忘记了…神荼何人,那个曾经来过女孩又是如何——
他是她永远活着的丰碑。
他就这样矛盾着、寻找着,玄桓不知晓未来的将来再度遇见那个女孩又是如何,但好像只要幻想她活着,自己的就好像还有未来,还有时间可以一直一直走下去、找下去…
直至他遇见了那个人。
他站在他面前,男人容貌依旧…那样相似的人,那样一般地如琥珀般的发色,有时仔细想想,颇会觉得这个世界很是奇妙,有心无心之间便只隔着一副皮囊,他或许是恨过的…恨过这张如此相似的皮囊,可时间磨砺之后,便也只剩那钝得只够刺伤自己的棱角。
他好像终是发不起脾气了。
没有欢喜、没有哀愁、没有愤怒,也没有任何的情绪…就好像只是一具活着的木偶,他好似本也不需要这些。
转身欲走之间,那人却只是默然将腰间那块熟悉而又陌生的原灵玉攥在掌间。
“它已经没有半分星力了。”
他却只是平静地继续往前行去,直到——
“最新打探的消息…星界彻底关闭了。”
霎那回头间,那人的琥珀眸好似与阳光融在了一处:“玄桓…”
“…不必再找了。”
星界彻底的关闭,一如十万年前那般,可当年她不是终究还是…
然随之落到手里的,还有一朵已然干枯的花。
“星落……”
他几欲颤抖地几乎扶不住那把椅,随之继像是疯了般翻找起来,然终攥在手里的,只有另一朵同样不知何时已然枯败的星落。
神荼死后,星力尤在,残存的星力依旧星点留于生前的物品之间不曾消散,星落看似轻薄更是万坚难摧…还有那被毁的结魂咒——
若单只是偶然,可为何世间所有的星力都在不觉间消失殆尽?
一道沉重的真相好像火辣地打在了他的脸上,即使他所不愿承认、拒于选择,心中唯余的那些光好像在一霎那间化作了虚无,玄桓嗫喏着仿佛张不开口,坠如千金,胸口好似霎那撕裂的疼痛,令得耳侧轰鸣不止。
面前的景象好似晃了又晃,他好似终是发出声来,残破的声线好似被拉扯到极致般地沙哑难听——
“零…”
面前的景象却渐渐模糊黑暗。
沉重地倒下之前,他确乎终只听见了对方末尾的那句:
“…吾名萧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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