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2 / 2)
只这时不宽敞的水泥路上略拥挤了些,下班的工人和放学的小孩儿赶着回家。
走在路上的两个人各怀心事,谢铭非看着这一切觉得恍然如梦,一种不太真实的虚晃感袭上心头。
明明应该是平凡喧闹的街景,他却没能从中感受到一丝的温度。
上辈子佟夏来找他的那段时间,如今想来竟是他短暂一生中最踏实幸福的一段时间。
以前总觉得佟夏围着他转,是永远不会失去的人,所以离开也是毫无所惧。
大概是习惯了,便觉得这种陪伴唾手可得。
他那时自然不明白,不明白为什么临走前佟夏把钱塞给他,他除了生气佟夏的自作主张更多的心疼和难过。
他离开了这个做梦都想逃离的地方,心里竟会难过?
所以他便更加痛恨这种情感,他要走,就绝对不会有一丝不舍得。
抛开过往的一切来到一个陌生的地方,加上他本就冷淡的性格,自然不太能融入集体。
但他并不在意,谢铭非继续独来独往,他不需要进行这些无用社交。
他要生活,要比别人活得好,要出人头地,就要更辛苦,更疲累。
但那时的谢铭非却并不觉得累,甚至是享受。
只有身体紧绷起来,他才不会想起以前的生活和以前的人,不会想起佟夏。
他发现自己不是不能习惯省城大学的节奏,而是对于失去佟夏的陪伴有那么一点不适应,抬眼入目皆没有那个他想要看到的身影。
谢铭非并没有用佟夏偷摸塞给他的那笔钱,他总觉得有一天会再见到佟夏,他会把钱还给他。
他甚至还想质问佟夏很多问题,谢铭非把这些都攒着,在每一个兼职结束的夜晚偷偷想起,无数次练习再见面时的要讲的话。
直到那天,他刚下班打算回学校,接到一通电话,是一个陌生号码,他以为是什么没用的诈骗短信,毕竟没什么人会联络他。
但来电显示地是樊市,于是他鬼使神差地竟按下了通话键,是佟夏。他叫谢铭非去车站接他。
谢铭非愣了很久才终于反应过来。
那会儿他已经上了大二,他真的再也没有回去过那个小村子,就连年三十那天晚上都在工作。
他应该觉得畅快或者洒脱,可实际上竟难得觉得漂泊无依。
但他没什么人可想,有时会想他的母亲,那个漂亮温婉的女人,于是便会想到那个傍晚,他的母亲手里攥着一把刀,割破了自己的手腕。
在他逐渐接受父亲不会再回来只能与母亲相依为命时,他的母亲又彻底地抛弃了他。
可明明她答应过永远也不会离开自己,他的母亲没有遵守他们之间的诺言。
所以他从那时起便知道,世界上的所有人所有事都不会长久,总会一天都会离开他。
谢铭非那时才十四岁,在别人在思考着明天穿什么衣服、向父母要多少钱去和朋友玩、考试不及格会不会被骂这些零零碎碎的琐事时,他已经在谋划怎么样才能永远离开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