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2章 玄武七宿,荡尽群魔!(万字章节)(2 / 2)
原本在天柱峰山脚修养生息的诸位正道宗师们,忽地见到天穹处,出现了某种奇异变化。
如今正是下午时分,天朗气清、云海开阔,尤其是在天柱峰这地界,由于十阳真气的影响,阳光显得格外炽盛浓烈,金光万丈。可此时此刻,玉宇澄清的碧穹天幕中,倏然闪烁起一连串星辉,这星光本是在漆黑夜空中,方能隐约可见,如今却变得无比明亮。
俗话说,月明星稀、众星拱月,就是说只有月上中天,众星便只能沦为明月之附庸,衬托其光芒。
更遑论现在悬挂天心的非是月亮,而是普照一切众生、光明无量的太阳?
但今天却不一样,哪怕是烈日骄阳之光,竟也遮蔽不了众星的辉芒。
至少在天柱峰方圆五里处,越来越亮的星光,已经成为此处最引人注目的耀眼存在。
浪翻云、厉灵等七位修行过“真武七截阵”,曾经勾连过“玄武七宿”的宗师,都不由得瞪大了眼,感受到一股前所未有的吸引力,自头顶传来。
好似有人以一己之力,将万古星空,从无限遥远的宇宙深处,硬生生拖拽到人间,要与太阳争辉,所以他们勾连星力,才会如此轻松。
以周身真气,复现星图后,徐行的全部心神,便似是凝为一枚芥子,驰骋宇宙、遨游星海,寻找玄武七宿的方位。
这个过程并没有消耗很长时间,但是徐行在找到玄武七宿后,很快就遇见了意料之外的麻烦。
玄武之性,玄冥幽暗,静若深渊,动如流水,又身居龟蛇二相,动静阴阳,生死玄机,尽在其中。
是以,玄武星力乃是四象二十八宿中,最具变化之能者,肖水之形质,渊深似海。
可徐行的性子,不说是嚣张跋扈、张扬放肆,至少也是昂放奋发、勇猛精进,和玄武内敛之性,差了何止十万八千里。
以如此性情,想与玄武星力共鸣、勾连,实在是千难万难,只能用水磨工夫,一点点地去磨。
但对徐行来说,这法子根本就是削足适履。
在他看来,只有“真武七截”纳入自身武学体系,才算是成功,若是为了这门武学,改易自身性情,那便是本末倒置。
不过好在,徐行这一世虽然还未到三十,经历却已颇为不凡,很快便回忆起来一件事,那是他这一生,极其难得的隐忍、内敛之时。
他当年在大明王朝世界,曾以四炼大成之身,与已成就宗师的朱婆龙狭路相逢,被对方一拳击败,坠入海中,几乎濒死。
徐行即便侥幸逃生,返回掀潮馆后,亦养伤足足三月,才能下床。
以徐行如今的神念修为,自然能够清晰回忆起来,那一日坠入海中的危险情形,以及缠绵病榻足足三月的惨痛经历。
回忆起这一切后,徐行又以魔门操纵负面情绪,衍生阴魔浊念的手法,刺激这股情绪。
刹那间,他好似回到了那狂风暴雨、电闪雷鸣的海渊,以及满是药味和血腥气的病榻,身躯更是近乎支离破碎,连呼吸都像是在与天争命,无比艰难。
那些日子积累的不甘、愤怒、无力、痛苦,尽数从心底里翻了出来,像是压抑数万年的火山熔浆,在地底涌动,等待出世。
但是,还不够。
毕竟徐行早已亲手斩杀朱婆龙,更在大明王朝了却遗憾,只凭这一件旧事,还不足以令他陷入以往那种境地。
那么,还有什么?
念及此处,徐行眼中,忽地浮现出了师父岳蹈海,以及师兄无崖子的面容,这些都是他曾经真正无能为力的遗憾。
岳蹈海与朱天都公平一战后,虽然一身拳术十去七八,却也能勉强保住性命,更死于海祸前夕,可算寿终正寝。
无崖子则是因挚爱之死,了无生趣,才会选择在尽完自己身为逍遥派掌门的职责后,坦然赴死。
严格来说,这两件事都和徐行没有关系,他也无法改变,但遗憾难免。
在魔门大法的染化下,这种遗憾不断放大,徐行浑身气质亦逐渐变得压抑、内敛,好似九重之渊,难以度测。
就在此时,从无尽星空深处,终于传来一阵若有若无的呼唤,而徐行那幽深如渊海的心境中,更是涌现出层层波动。
那并非是任何外力所导致的结果,而是一种静极生动、由死转生的自然变化,真武太极之道,尽在其中矣。
这一刻,无论是立于天柱峰顶端的张三丰、厉工,还是站在山下,眺望峰顶的诸位正道宗师,都清晰地看见了一幕。
无垠星海中,北方星域骤然大亮,斗、牛、女、虚、危、室、壁,七宿星光灿然交织。
明亮星光中,一头庞然大物,终于显化而出,龟蛇交盘、阴阳并济,正是玄武之相!
于此同时,徐行的神魂亦睁开眼,以魔门大法,引动阴魔念头,虽然能够令他趋近玄武七宿,但随之而来的反噬,亦需要徐行自行承担。
并且,按照徐行和张三丰的设计,一旦真武七截阵成就,那他体内无法与之兼容的浊气,便会与之进行对抗。
现如今,在情绪反噬的那刹那,徐行体内那融汇了劫魔天与欲念阴魔,作为“五脏庙”地基的雄浑浊气,便开始了前所未有的剧烈震荡。
好在,徐行仍是准备了后手。
就在这些情绪爆发时,他便运起从“元限”手中,得来的“山字经”以及“伤心小箭”法门,将浊气与情绪无限制、无止尽地内聚,凝练。
最终,浊气与情绪之力,融汇成一头形似劫魔天,却更为凶残狞恶的魔神之相。
这尊魔神甫现世,漫天星辉便暗淡了三分,似是蒙上一层晦暗难明的色泽,厉工只一见这魔头,面色就不由自主地一变,低喝道:
“道心种魔大法?!”
言语未定,厉工已运起“碧血青天”,整个人似是化成了一尊青玉神像,身心皆是澄澈一片,以抵御魔气浊流的冲击。
厉工虽然早就看出来,徐行身上带着一股至阳无极的气息,更从张三丰口中,知道这年轻人乃是道、佛、魔三家同修,却不知道,这他竟然身负如此高深的“道心种魔大法”修为。
只看两人如今的卖相,这尊魔神相简直比厉工这个正宗的魔门大宗师,还更具魔威滔天的嚣烈气焰。
厉工哪怕是不知道“真武七截阵”的关窍所在,只是一看如今这情况,就知道一定是出了岔子。
虽是想要出手襄助徐行,可他本就被铁木真打爆了心脏,设想中的“丹心”境界亦未成就,真想抑制这尊魔神相,只怕也是力有未逮。
厉工下意识地回过头,看向张三丰,却见这老道不仅是做出袖手旁观的架势,甚至还主动收敛了十阳真气,令这魔头气焰更胜。
而除了厉工外,天柱峰脚下,时刻关注着此间变化的一众正道宗师,更是感觉心神摇曳。
尤其是言静庵、了无、了尽这三个曾经面对过庞斑的人,只一眼就看出,那尊魔神相的面容,赫然便是那位已然身死的魔师。
沐浴在这种震撼、惊讶的目光中,魔神似是极为欢愉,双臂大张,作仰天嘶吼状。
就在这时,徐行的神魂睁开眼,袖中蟠龙棒自行飞出,在半空中便化为一柄玄黑古剑。
此剑剑身宛如一口幽深泉眼,剑光如泉水,汩汩泻出,清冽沁凉。
徐行手持长剑,脚踏真气凝成的无垠星海,置身于北方玄武星域正中,背倚玄武之相,牵引无穷星力。
玄武七宿依次亮起,凝成一股更胜太阳的星辉,聚于徐行之剑锋,再朝着这尊出于己身的魔头,一剑斩落!
饶是这魔头乃是聚集了徐行全身浊气,更从方才的负面情绪中,吸收了足够多的力量,但仍是无法抵挡如此恐怖的剑意。
一剑过后,这尊魔头中所挟的情绪之力,被徐行彻底斩灭,只余一股散乱浊气,他右手又是一震,这股重浊之气,便再次回到体内,凝成无比坚实的大地。
剑光虽然只是稍纵即逝,却留下了一条仿佛将天地贯穿,直往碧霄深处纵去的狭长裂痕,剑意久久不散,似仙人自云中垂落人间的钓线。
斩出这一剑后,徐行的神魂亦逐渐变化,成为一尊披发跣足、身着玄袍、金甲玉带的帝君,脚踩龟蛇相盘的玄武灵兽,神威如渊如海,威震八荒九野。
“真武七截阵”的奥秘,除了接引玄武七宿外,还需有一股敕镇北方,统摄玄武、荡尽群魔的威严法意。
这也是为何,厉灵等人组成的“真武七截阵”,必须要以浪翻云为剑锋,再加张三丰的神念为指引,才能最终斩出那足以伤到铁木真及战神殿的至极一剑。
而现在,徐行为了将玄武星力,升华为玄天真武大帝,便以自身魔念魔性为代价,真正实现了“荡魔”一说。
看见这一幕,浪翻云等七人,也终于意识到,徐行究竟在修行什么武学。
虽然自从看到那无垠星空起,他们便隐约有些预料,但是见徐行当真以身化成真武法相后,仍是感到不可思议。
——真武七截,一人成阵,竟然当真被他做成了?!
他们七个,可谓是这个世界上,除了张三丰之外,对“真武七截阵”领会最深的人,所以才能体会到,徐行这一剑与自己的阵法虽是相似,却有本质性的差别。
以一己之力,承载玄武七宿星力,运转生死枢机,斡旋阴阳造化,所能爆发的威力,实乃他们七人所不能比拟。
这也是为何,他们七人组成的阵法,必须要在张三丰的神念驱使下,再加小猴子的九阳神功,才能斩杀万归藏,伤到铁木真。
而徐行只是初步结成阵法,就能令自己的战力,在原有基础上实现跨越式地提升。
不过,斩出这一剑后,徐行凝聚出的真武法相,也已经到了极限,他身形一震,周身法意尽数破碎,玄武之相亦化为阴阳二气,重归体内。
徐行神魂归位后,他才一睁开眼,就看到张三丰那满是欣赏的眼神。
老道士抚须长叹。
“小友竟然能想到这种法子,既锤炼出真武法意,又能暂时免除因魔念而产生的根基不稳,实在是奇思妙想、天纵奇才。”
张三丰完全能够理解徐行的所作所为,他这一剑下去,不只是磨炼出“荡魔”之意,更是将浊气中现存的魔念尽数打散。
尽管只要浊气根基仍存,徐行只要继续动用魔门大法,便能诞生出新的魔念和魔性,但至少在如今,不会阻碍“真武七截阵”的正常运转。
并且,“真武七截阵”一旦形成,便会自发形成荡魔之意,即便徐行想要重聚魔念,也一定要颇多代价。
徐行却没有张三丰那么乐观,只是叹道:
“虽然成了,但并不算稳定,更难以作用于实战,想要面对铁木真那等级数的对手,只怕还需要一段时间打磨。”
徐行今日,虽是勉强结成阵法,初步完成了流程,但无论是结阵速度,还是阵法的稳固程度,都还差得很远。
就像是在大明王朝世界中,很多四大炼层次的拳师,若是凝神静气,运起力道,打一个固定目标,也能爆发出千斤以上的巨力。
但这种力量在实战中,却全无意义,只因对手不会给他们时间,控制全身,更不会站在原地不动。
并且,徐行的“真武七截阵”亦存在一个重大纰漏。
玄武七宿肖水质,星力本为太阴之气,并且这股力量来自无垠星空,论及性质,还要更胜过“慈航剑典”的至阴仙气。
想要发挥出“荡尽群魔”的力量,徐行就必须要有与之匹配的太阳之力,这便是张三丰传徐行“九阳神功”的用意。
这门武功在张三丰出身那个世界,乃是由重阳祖师所创,威力无穷,足以焚城燎原,烧尽万军,论品级还要更胜此界的“至阳无极”不止一筹。
若是徐行能够将之融会贯通,化“至阳无极”为“九阳境界”,便能够中和玄武七宿的太阴之气,彻底奠定“真武七截阵”的根基。
于此同时,徐行也需要加强“九霄真经”的修为,凝练更多天罡正气,才能牵引更多星力,令“真武七截阵”维持得更久。
徐行即便还没开始着手,就能够预料得到,在这个过程中,一定充斥着各种各样的问题。
总的来说,今天算是开了个好头,但仍是任重而道远。
张三丰深刻地知道,第一次接触“真武七截阵”和“九霄真经”,就能勘破最难的关隘,将之完整复现出来,究竟是怎样的奇迹。
可他一看听到徐行这真心实意的感慨,又想起自己方才对厉工说的话,面色就变得极为古怪。
看了一会儿徐行后,张三丰沉默片刻,喉头滚动了下,才缓缓开口,干巴巴地道:
“嗯,小友既然有此雄心,便先去修行吧。”
徐行只当张三丰要开始用两块源自战神殿的核心部件,为自己炼制宝物,便点了点头,转身下山。
——
就在徐行为了完善“真武七截阵”,而开始自己的苦修时,铁木真等人,也驾驭战神殿,回到了大轮寺。
在战神殿前方,矗立着一片庄严肃穆、气势雄伟的庞大建筑群,好似集宫殿、寺庙、乃至城市为一体。
这建筑群依山而建,从雪峰山脚,一路延绵铺陈,楼阁重重、殿宇层层,绝非任何言语所能描述。
最令人惊讶处,则是在这些建筑群落外,那条条道路中,挤满了一个又一个匍匐的渺小身影,一直延伸到山脚,甚至是四方极远处。
见到战神殿横空飞来时,大轮寺周遭,无论是喇嘛还是信众,皆是以朝圣之姿,五体投地,俯身不起。
铁木真只是站在殿门口,就察觉到有一股股极其精纯的念力,从他们身上传出,注入到战神殿中。
他闭目品味了会儿,才开口道:
“你们这些年来,虽然借助天灾人祸,令万民念力变得越发精纯,其中却少了掠夺一切、践踏一切的野心。”
铁木真俯瞰脚下的信徒,沉声道:
“以往那些在青空下纵横驰骋,随本汗征战四方的好男儿,如今和孱弱牛羊,又有何区别?”
听出铁木真言语中的不悦,八思巴、鹰缘都识趣地没有搭话,只是低眉垂首,聆听这位成吉思汗的教诲。
铁木真始终看向那些伏地的信徒,眼中神色越发晦暗,语气亦渐渐低沉下去。
“对咱们草原上的好男儿来说,最重要的永远是绝不满足。
如今本汗重临世间,你们若是不能明白这个道理,便无资格再于本汗帐前听令。”
成吉思汗的语气并不激烈,但其中的坚定,密宗两代活佛都清楚得不能再清楚,八思巴双手合十,肃然答道:
“八思巴,谨遵圣王教诲。”
铁木真又看向雪峰最顶端的宫殿,目光深远,淡然道:
“罢了,等除掉那老道士,本汗便能腾出手来,重塑草原民族的雄心和壮志,现在,不要再浪费时间了,立即开始吧。”(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