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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秦兄移步东厢。”

“东厢?”

“对酒赏月,可为乐事。”

赏月?

侧头看一眼窗外,望向乌云密布的天空,秦璟面露惊讶,这样的天气可以赏月?

桓容笑得如沐春风。

甭管有没有云,月亮就在那里,隔着乌云一样能赏。

恩?

这句貌似很有意境。

总之,桓刺使决心隔云赏月,秦四郎惊讶之后,眸光微闪,欣然应约。

阿黍的表情始终淡定,起身下去安排。

廊下的钱实一阵牙酸。

回头看一眼室内,又看一眼黑蒙蒙的天空,终于大彻大悟,几位舍人说话虽绕,到底还在正常范畴,换成使君,估计正常人都无法理解。

待酒水备好,天空已降下细雨。

桓容和秦璟坐在廊下,皆是深衣广袖,面前一只酒盏。

夜风送来一阵冷雨,雨滴落入盏中,掀起一阵微波。

桓容端起酒盏,笑对秦璟道:“兄长满饮,弟先干为敬。”

清冽的酒水入候,口感绵软,后劲微辣。桓容不胜酒力,不敢饮过量,但为表诚意,还是满盏饮尽,未留半滴。

“敬贤弟。”

秦璟举杯回敬,酒盏递至唇边,一饮而尽。喉结上下滚动,长袖随动作轻振,带着无尽的洒脱和恣意。

三盏过后,桓容微感酒意上头,动作慢了下来。

“弟不善饮,让兄长见笑。”

秦璟浅笑挑眉,单手撑在身侧,望向漆黑的夜空,轻声道:“我像容弟这般大时,曾随长兄出征河内。”

桓容抬起头,对秦璟选择这个话题微感诧异。

“河内?可是在洛州?”

秦璟点点头。

“当时,北地逢水灾,坞堡粮道被慕容鲜卑断绝,堡内出现奸细,叔父在另辟粮道时被鲜卑和氐人联手截杀,带去的八百仆兵无一生还。”

桓容动作微顿,随着秦璟的讲述,似能望见遥远的北地平原,听到贯穿天际的喊杀声。

“氐人和慕容鲜卑暗中联手,几要将坞堡逼至绝境。荥阳已失,河内被围,洛州危在旦夕。”

“叔父战死,家君不能离开西河,长兄请命征河内、开粮道,我同兄长一并出征。”

说到这里,秦璟垂下眼帘,将杯中酒饮尽。

“三百骑兵,七百步卒。”

“人人皆知此乃死战,恐有去无还。”

“那一日,暴雨骤降河内郡,千人以命相搏,终取下城池。战后清点,仅存不足百人,几乎人人带伤。”

冷兵器时代,死伤三分之一就能造成大军溃败。千人死伤九百,战损达到九成,最后仍能拿下河内,这样的战果几乎不可想象。

“我本非行四,而该行五。”

秦璟放下酒盏,静静的望着细雨,声音飘散在风中,“当年坞堡遇袭,堡内出现奸细,家君带兵在外御敌,家母为乱兵冲散。”

“有庶母怀抱长我半月的庶兄,假做我母引开乱兵,最终死于鲜卑之手。故而待我及冠,家君为我取字玄愔。”

伯仲叔季玄。

桓容之前未曾留意,如今细思,难言心中是何滋味。

“我与容弟说这些,是想告知容弟,世事无常,乱世之中生死难料,今日把酒言欢,明日马革裹尸皆是寻常。”

一瞬间,桓容的心似被无形的手攥住。张开嘴,却不知该说些什么。

秦璟微微一笑,笑容里带着苍凉。

“岂曰无衣?与子同袍。王于兴师,修我戈矛。与子同仇!”

低沉的声音在夜风中响起,带着古老的旋律,打碎黑暗中的静谧。

“容弟可愿为我击韵?”

桓容愣了一下,秦璟已起身走出廊下,立身雨中,长袖飞扬